9

三公嘆氣說，「可惜文峰塔只能鎮住水妖十八年，十八年后它就會出來，河水再次泛濫，鬧得比原來更兇。」

那東西是來復仇的，外公知道自己大限將至，對付不了河妖，才提前為自己打好了棺材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聯想到外公忽然暴斃的事，呼吸也停滯了，

「那棺材里的螞蟥……」

「河妖的本體依然被鎮在文峰塔下，可魂魄卻跑出來，附在你外公身上搞的鬼。」

三公看了看我，語氣越發低沉，「你外公打那口棺材，是打算通過犧牲自己，把河妖的主魂封印起來，河妖一旦失去了主魂，就沒辦法繼續作惡，只等明天，棺材順利落葬，一切就萬事大吉了。」

他麻木地看著我說，「讓你壓棺，是為了借你的童子罡氣來鎮住河妖的邪氣，童子壓邪，你的命很特殊，和水妖相生相克，這也是你外公養大你的原因。」

我恍惚了片刻，「那周鵬為什麼說你們要拿我陪葬……」

「他不這麼說，你怎麼會跑出村子，來這里送死？」

三公語氣低沉道，「這家伙死在河里，變成鬼倀后一直在幫河妖做事，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幫你。」

我恍然大悟，忽然又想到了六姑的死，「那六姑呢？」

三公眼神低沉得可怕，「當年鎮住河妖的時候，六姑也出了不少力，可她年紀越大越怕死，這幾年躲進城隍廟不問世事，生怕被河妖報復，可惜最終還是沒躲得掉……」

我默默點頭，表示明白了，怪不得只要一說起我爺爺的死，六姑就是那種反應。

只是心里依舊感到疑惑，如果六姑躲起來是害怕被河妖報復，為什麼還要送我手鐲？

直覺告訴我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，只是三公已經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了，拍著我的肩說，

「回去吧，你外公犧牲自己，也是為了保護你，一旦棺材里的東西被放出來，不僅村子要倒大霉，你也跑不掉，只要撐到明天，讓我把棺材落葬，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。」

好吧。

我麻木地跟在三公背后，再次回了靈堂。

舅舅氣得沖上來給我了一腳，罵我白眼狼，不顧整個村子死活，「早知道你這麼沒良心，就不該把你養大。」

舅媽也陰陽怪氣地在一旁幫腔，「要我看，倒不如用他獻祭河神比較劃算，說不定王釗一死，河神就不再報復村里人了。」

本該憤怒的我這時候異常平靜。

也難怪兩口子一直不待見我，原來我和他們根本沒有血緣關系，不過是當初村民找來的祭品。

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，我內心早就麻木了，懶得跟任何人計較。

就算舅舅重新用繩子把我綁在棺材上，也不再掙扎。

深夜，靈堂再次恢復了冷清，我趴在棺材上被凍得瑟瑟發抖，想著再忍忍，只要過明天，這一切也該結束了。

冷不丁，靈堂卻飄來一道聲音，讓剛剛恢復了平靜的我，內心再次變得驚恐，

「嘿嘿，臭小子可真好騙，好不容易跑出去，居然主動回來送死，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。」

10

又是誰在說話？

我悚然一驚，看著空蕩蕩的靈堂，骨子里冒出涼氣。

那個聲音再次飄來，「別找了，我就在你下面。」

下面？

我驚訝地低頭，望著被墨斗線死死纏繞起來的棺槨，瞬間意識到了什麼，嗓子眼都開始冒煙，

「你，你是河妖！」

三公說過，河妖的主魂被我外公用自己當誘餌困在了棺材里，外公的尸體不可能說話，現在開口的只能是河妖了。

棺材里散發出一股涼氣，冷幽幽地說，「我不是什麼河妖，只是在水底長大的金蟾，有人想抓我煉丹，才編造了河神發怒導致江河泛濫的謊言，你被騙了。」

我一臉緊張，咬著后槽牙說，「你騙人，別以為我不知道，你只想騙我放自己出來，一旦你出來，就會報復更多人！」

「呵呵，可憐你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，我的確想報復你外公，但你外公不是我害的，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。」

棺材下，那個聲音發出了凄厲的狂笑，「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，你身邊的人一個都不可信，他們不過是打算把我的主魂困在這里，好趁機對我的本體下手，至于你，不過是替他開路的工具。」

它頓了頓，陰惻惻地開口道，「我根本沒害過人！」

我壯著膽子開口，「這不可能，三公說過，周鵬就是被你害死的，他是你的倀鬼……」

「這麼可笑的話你也信，我的本體被鎮在文峰塔，主魂也被困在這口棺材里，拿什麼煉倀鬼？」

棺材下飄來不陰不陽的聲音，「這一切都是個局，真正斗法的人是三公和六姑，這兩個老不死的都想得到我的妖丹，至于害死周鵬的人，應該是城隍廟的六姑，知道周鵬為什麼能找到你嗎，就因為你一直戴著她送你的手鐲。」

「這幾天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你，確定你還蒙在鼓里，這才主動找你對話。」

我聽得一愣一愣的，使勁搖頭，「這不可能，六姑明明死了。

」

「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死了？」

河妖冷哼道，「小子，你還是太單純了，如果想知道全部的真相，就把你的血勻給我一點，只要幫我逃出這口棺材，一切好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