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不吭聲了,心卻跳得怦怦響,腦子里翻來覆去回想這幾天經歷過的所有疑點,深深地吸了口氣,
「我怎麼確定你不會騙我?除非……」
「除非什麼?」
我迫切想知道答案,咬牙把心一橫,「除非你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,等我查清楚了所有真相,再考慮究竟應該幫誰。」
六姑說三公會讓我和棺材一起陪葬。
三公則說他只想用我的童子罡氣鎮住河妖。
河妖卻說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騙局,希望我用自己的血幫它脫困。
我雖然不知道該信誰,卻能確定一點,自己對這三個「人」都很重要。
河妖沉默了一會兒,咯咯笑道,「看來你也沒我想的那麼蠢,好,你把耳朵湊過來,我把你外公的遺言全都告訴你。」
11
天亮了,很快到了出殯的時辰。
三公迫不及待地找來「八大金剛」,用麻繩固定好棺材,隨著一聲吆喝,棺材緩緩起落,走向了通往文峰塔的那條路。
送葬隊伍被拉得很長,全村男女老少都跟隨在了外公的靈柩后面。
我依舊被固定在棺材上方,冷漠地看著一切。
三公在路上灑著用雞血浸泡過的小米,八大金剛抬著棺材,似乎很吃力,棺材繩繃得筆直,隨著步伐晃動,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。
三公往后看了一眼,大手一揮,又叫來幾個村民幫忙,這才保證棺材沒有落地。
我聽到村民們壓抑著興奮地交談,「終于等到入葬這一天了,只要埋了這口棺材,村里就不怕再被水淹。」
「哎,就是可惜了王家那個孩子。」
「有什麼可惜的,他本來就是祭品,白活這麼久已經很幸運……」
我把這些話聽在耳朵里,望著那群興高采烈的村民,心早已涼透。
看來他們是真的打算讓我給這口棺材陪葬。
進山的路不太好走,到處長滿了雜草,走著走著,隊伍已經來到了外公當年修建的文峰塔下。
塔下只有一條很窄的小路,路邊就是河道,因為河水暴漲的緣故,路面變得很濕滑。
抬棺的隊伍走得小心翼翼,剛走到河邊,我就感覺河水開始翻涌,屁股下的棺材也嘎吱晃動,繩頭下沉,抬棺的人個個累得滿頭大汗。
河邊起風了,水浪不斷拍打在岸上,浸濕了所有人的鞋底,河床水位比昨晚還要暴漲了一大截。
要開始了嗎?
我預感到了什麼,大聲提醒這些村民快點走到高一點的地方,可送葬隊的嗩吶聲完全淹沒了我的喊話,根本沒人在意我這個「祭品」在喊什麼。
正當我急得用牙齒咬向繩子的時候,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三公已經停下腳步,忽然轉身,對整個送葬隊伍露出了邪笑,
「這麼多人,已經夠用了。」
說完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的東西,狠狠投入河水。
不好。
我的眼皮一跳,頃刻間河水果然暴漲起來,翻滾的水花形成一道道水柱,毫無征兆地拍打著送葬的隊伍。
「河神發怒了,大家快跑。」
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村民慌了神,幾秒鐘后才想起來逃跑,早就來不及了。
他們把我當成祭品,卻不知道在三公眼中,真正的祭品其實是他們。
暴涌的河水好像猛獸,將大部分人卷進了渾濁的水流,到處都人仰馬翻,我和抬棺的隊伍也被洪水打中,慘叫著卷進了河床。
12
身體落入那一刻我懷疑自己會死掉,可最終還是活了下來。
那口棺材拖著我,在水花中浮浮沉沉,我腦子暈乎乎的,聽到水下傳來大量村民的哀嚎,回頭看見舅舅和舅媽也在水里,正在絕望地呼喊救命。
「你們快游過來!」
心中還剩一點對親情的眷戀,促使我拼命劃水去救他們。
直到一個浪頭打來,腦袋重重磕在棺材角上,我兩眼一黑,徹底失去意識。
耳邊則回蕩起了三公那得意癲狂的獰笑,
「等了這麼多年,總算等到今天了!」
……
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醒來時腦子依舊昏昏沉沉。
四周一片昏暗,睜開眼,我已經離開了泛濫的河堤,被棺材帶到了文峰塔里面。
塔底有個巨大的水池,和外面的河道相連,池水邊綁著九根胳膊一樣粗的鐵鏈。
鐵鏈一頭浸泡在水底,中間有一根巨大的石柱,下面好似鎮著什麼東西,可惜池水太黑,什麼也看不清。
我正感到迷茫,發現三公已經攥著一把刀,冷笑著站在石柱下面,「這樣都不死,你小子命真大。」
「果然是你在搞鬼!」
經過洪水沖刷的繩索已經有了松動,我吃力地把身體支撐起來,怒視著三公,「你一直在騙我,為什麼算計村民,害死這麼多人?」
「我也不想這麼做,但你外公修建文峰塔的時候,在這里弄了很多布置,我必須犧牲那些村民,才能闖進來。」
三公已經卸去了偽裝,眼里泛著一股邪氣,仿佛勝利地炫耀著什麼,
「我等這天等了好久,終于可以得到河妖的內丹了。」
我腦子嗡嗡的,失神道,「所以,什麼河神發怒帶來洪災,必須獻祭河童才能平息災難,這些謊話都是你編的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