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周一拉褲鏈,隨后將一塊濕漉漉的襪子往我嘴上一捂。
「嘔!」
這小子的尿加上十幾天沒洗的腳丫子味,讓我暈得更加厲害。
大周給自己口鼻上也捂了一塊。
「啥時候了!別他娘的矯情!」
粵西民間盛傳,舊時山中多有蛇蟲吐毒,人遇毒霧,必用童子尿浸濕衣物捂住口鼻。
我接過大周的襪子忍著惡臭捂住口鼻。
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,沒等毒霧彌漫,我就得先被這小子熏死。
我手往地下一撐,卻摸到了一層鐵絲網。
急忙低頭一瞧,屁股底下正是下水管道,寬度足能讓成年男子通過。
我直接撇了襪子招呼大周掀開鐵絲網。
此時毒物已經彌漫了半間太平間了,再有一時半刻,就算大周的童子尿再烈性,我倆也是難逃一死。
鐵絲網早已銹跡斑斑,但螺絲釘還算堅固,我和大周較力半晌也只能掀起一點。
眼見著毒霧蔓延過來,大周也起了性子,擼起袖子,露出夯實的肌肉疙瘩,太陽穴上青筋暴跳。
「啊!」
大周暴叫一聲,竟直接將整扇鐵絲網掀了起來。
我看了看地下,水質渾濁,看不清多深,此時也沒時間深究,我和大周直接跳了下去。
跳下去之前,我聽見哐當一聲,好像是爐門被頂開了!
響聲像是死亡的訊號,我和大周也不敢回頭,順著下水道一路蹚了過去。
污水沒到了膝蓋,我們一路連滾帶爬,十幾分鐘后,污水逐漸變少,只能沒到小腿肚子。
可還沒等喘口氣,身后又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,聽著動靜,是那殺死巨蚺的怪物追了上來。
我和大周趕緊加快腳步,可下水道的盡頭卻被一扇鐵柵欄擋住去路。
耳聽著身后水花翻騰動靜越來越大,但這鐵柵欄又非人力可以搬動。
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,應了那句老話:「上天無路,入地無門」。
但我也不愿引頸受戮,抄起日本軍刀沖著鐵柵欄上的鎖鏈劈下。
嘡!
第一下。
刃上迸出火花,但鎖鏈沒斷。
我一連劈了數刀,終于把長滿銹跡的鎖鏈劈斷,可那把武士刀也算是廢了,刃口殘缺,以后連菜都切不成了。
眼下來不及惋惜,我和大周越過鐵柵欄,用廢掉的武士刀重新把鐵鏈插住,也不管堅固與否,急匆匆逃命去也。
4.
跑了一陣,身后沒了水花翻騰的動靜,眼前也出現了一段向上蔓延的臺階。
我和大周攙扶著向上爬去,上面一層竟是一個閣樓,像是一個辦公區域。
麻雀雖小,五臟俱全,磚石鋪地,原木為器,還有一排排的書架子。
此處也全然沒有污水臭氣,想必配備了當時先進的通風排水系統。
我和大周找見了一個沙發,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一屁股坐了上去。
我們兩人原本一人一支手電,可我的那支不知掉到哪里,眼下只有大周那支在手上照明。
我四下望去,手電進了點水,不是很亮,但是我卻瞅見右側角落的辦公桌后坐著一個人!
于是剛剛松懈下來的神經又再次繃緊,自沙發上一躍而起,又從后腰取下柴刀。
大周見我如此反應也將那柄「脅差短刀」抽出橫在胸前。
「娘的!怎麼有只鳥?!」
我見那物沒有任何反應,便上前兩步,這才看清全貌。
「別瞎說,你忘了,咱倆見過這東西。」
大周先是一愣,隨后又恍然大悟道:「僵尸!」
說起來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。
當時村子開墾荒地,挖出一座墳,年代并不久遠,老輩子人說是當年埋了漢奸走狗的死人坑,也沒個墓碑。
當時全村人都去看熱鬧,我和大周正是招貓逗狗的年紀,當然在場。
死人坑中層層疊疊五六十具尸體,都摞在一起,可扒去上面一層,卻讓所有人大吃一驚,上面一層尸體已成白骨,可下面幾層都栩栩如生,而且越往下越像是剛下葬的樣子。
村里四爺年紀最大,經歷過抗戰,是游擊隊長,來到地方一看,村里幾十個大小伙子嚇得手足無措。
四爺當場發飆,拐杖往地上一杵,用他那只獨眼一瞪,瞎掉的那只是當年打鬼子丟的。
「他娘的蛋!別說死了的,就是活的老子也殺了不少了!挖!」
四爺發話誰敢不聽,就是村里最兇的狼狗見了四爺也得夾起尾巴,不敢亂叫。
大人都說四爺是上過戰場的老兵,身上殺氣比殺豬匠還重,百邪不侵!
有了四爺坐鎮,幾十口子大小伙子掄起胳膊開挖,不多時就將所有尸體清理出去。
可這時,讓所有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再次發生。
那尸坑的最下面,有一具倒埋進去的尸體。
人們七手八腳地把它挖出來,那是一具男尸,上半身長著鳥類的羽毛,下半身則長著豹子的皮毛。
尸體干干巴巴,皮膚皺縮,手腳已經成了野獸的模樣,面目全非,因為上面滿是寸許長的白色尸毛!
最可怕的是人群中有干殯葬活計的認出,尸體不是起初就倒插著埋的,更像是埋進去之后自己往土里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