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大周怔在原地,林中卻走出一位老者。
我和大周不明白從哪兒冒出來個老者,看年紀起碼得有八九十歲往上。
「后生,我的金雞救了你們一命,連句謝都換不來嗎?」
我這才恍然大悟,趕緊上前表示感謝。
老者說他一家老小被日軍屠殺,自此心灰意冷在山上隱居,見我二人身上負傷,要送我們下山。
我和大周自然是千恩萬謝,老者對著我們擺了擺手。
可也就是這一擺手,讓我發現了些許端倪。
那老者掌根處沾著一層黑亮黑亮的東西,很像是焚尸爐上殘留的油膏!
我腦中頓時轉過了一百八十個心眼兒,這老漢目光炯炯,談吐非凡,斷不是一般人,手上還有焚尸爐上的油膏殘留。
再結合我們在地下工事里時,大門和焚尸房的門突然莫名其妙地上鎖,我不免懷疑這老者的來歷。
當下心念一轉,將手上脅差遞到老者眼前。
「大爺,你瞅瞅這日本鬼子的刀,幾十年了還削鐵如泥,上面還有日文,不知是個什麼來歷。」
那老漢眼中精光一閃,伸手要拿,隨即又把手收了回來,「上面寫的是上泉,代表是戰國武士上泉信綱的佩刀之一,你們從哪兒得來的?」
我心中疑問已被解答,這老漢果非善類!
當即將脅差橫著一揮,本指望這一刀足可重傷他,豈料老漢行動迅捷,腳尖一點,蕩出一丈開外。
「狡猾的支那人。」
「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了?」
「老東西,你手上除了在地下粘上的焚尸油膏,虎口上還有那麼厚的老繭。」
「那不是握鋤頭鐮刀握出來的,是長年練劍的人才會有的!」
「奇怪,算起來你也有一百歲了,怎麼你這種人這麼長命!」
老漢陰惻惻一笑。
「我還沒把你們這些支那人全部殺光,怎麼會去死?」
「沒想到山下君當年自盡,用的是這樣的名器,我竟沒有察覺。」
大周此時也反應過來這老頭子是當年的日軍,當即罵道。
「原來是個老鬼子!」
這些年,在后山莫名其妙失蹤的那些人,恐怕就是遭了他的毒手!
不待老鬼子再多說下去,大周攥起雙拳撲了上去。
老鬼子并未慌亂,右手并指成手刀,左手撥開大周的一拳,手刀隨即落下,砍中大周的鎖骨。
大周哀號一聲,身子頓時萎靡下去。
大周的身手我最清楚了,不說以一當十,一般三五個人可輕易拿不下他。
這個老鬼子百歲的人了,出手居然還如此老辣。
眼見如此,我挺刀沖上,那老鬼子倒是十分忌憚我手里的短刀,一時被我壓制。
大周捂著肩膀,疼得臉色發白,依然叫罵道:「我草你日本祖宗!老張!殺了他!」
8.
我又何嘗不想,但這老家伙身法異常精妙,我一連十幾刀連他的衣服都沒傷到。
在地下折騰了一天,我早就體力不支,此時全是靠意志力在強撐著。
最后一刀橫揮出去,老鬼子收腹躲開,而后一腳蹬出,我整個人倒飛出去,其間我甚至聽見了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,手里那把脅差也被老鬼子奪去。
「噗啊!」
一口鮮血吐出,我也沒了再戰之力。
那老鬼子握著脅差,獰笑著朝我走來,刀鋒上的寒光奪人耳目,我心中一涼,感嘆吾命休矣。
老鬼子手腕一抖,脅差朝我飛來,我雙眼一閉,準備赴義。
耳聽鏗鏘一聲,再一睜眼,那把即將刺入我心臟的脅差此時已經回到了老鬼子的手里。
老鬼子眼中出現了一絲不可置信的神光。
而我面前,一桿被血跡沁得認不出本來顏色的平頭砍刀擋在我前面,刀柄上一條紅綢子隨風飄揚。
是四爺!
四爺此時換去了平時那身老舊中山裝,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洗的褪色的土灰色軍裝,上面還有三四個彈孔,帽子上的那顆紅星雖歷經多年,此時卻熠熠生輝!
「近藤奉武!!」
四爺怒吼一聲!獨眼中迸出森森殺氣,握住大刀的手激動得不斷發抖。
老鬼子看著四爺,眼中也是狠辣異常,譏笑道:「譚四,我正要去找你呢,你眼睛好了?」
原來四爺的眼睛是丟在了眼前這個叫近藤奉武的人手上。
「你果然沒死!他們都說我打仗打瘋了,還說你們早就投降了!」
「只有我知道!只有我知道!」
四爺的怒吼震徹山林,恍如一頭年老的虎王,雖然不復當年,但依舊傲視群雄。
近藤奉武掏了掏耳朵。
「譚四,嗓門還是這麼大啊?」
「就是這個眼神,當年你三個哥哥也是這個眼神,頭都被我砍下來了,這個眼神還是這樣。」
「那個眼角有痣的,嘶~是你二哥吧?」
「他死都沒有向我下跪,說你會給他們報仇。」
「譚四,你能給他們報仇嗎?啊?哈哈哈哈哈哈~」
近藤奉武發出哂笑。
四爺的眼睛瞪得老大,瞳孔都充血了。
「近藤奉武!我必須殺了你!」
四爺一聲怒吼幾乎將我耳膜震得穿孔,隨后雙手握起大刀朝近藤奉武攻去。
四爺的刀法是得了當年西北 29 軍的刀法路數,一招一式沉猛有力,配合大刀,當真是神擋殺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