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太姥姥說:「既然是今天夜里,那事情下一步要怎麼操持,那老頭子跟你說了沒有?」
我太姥爺「哎喲」一聲:「這可沒說,哎呀,這可咋辦?要不我睡一覺,看看他一夢里頭咋說?」
我太姥姥又好氣又好笑,說道:「你瞅瞅這都幾點了,還來得及嗎?再說了,萬一你夜里做夢那老頭子沒來,你的夢不是白做了嗎?那下一步的事該怎麼操持怎麼辦理,你是不是也沒辦法了?」
我太姥爺擰著眉毛,沒了辦法,說道:「那這下應該怎麼辦呀?」
我太姥姥悄摸摸地指著指太姥爺的書房:「那不是有個人兒嗎?你去問問她呀。」
我太姥爺一愣:「哦,那書房里的紙人兒。」
說真的,昨天晚上我太姥爺把這紙人兒帶回來的時候,并不覺得如何害怕。只覺得這就是一個長得挺好看的大閨女,跟他孩子差不多大。但是到了白天一看,這大閨女是個紙人兒,這心里就惴惴了。現在我太姥姥讓她去跟紙人兒商量怎麼辦,我太姥爺心里還真有點兒打怵。
我太姥爺心里一打怵,就猶豫了一會兒。我太姥姥問他:「你是不是不敢去?」我太姥爺說:「我怎麼不敢去?」我太姥姥推了我太姥爺一把:「讓開,你要不敢,我去。」
我太姥爺一把把我太姥姥摁住:「行了,我就是想一想,誰說我不敢去了,我去,我現在去。」
我太姥爺安撫了我太姥姥之后,開始穿衣裳、褲子。穿好了衣服,我太姥爺正在穿鞋,外面的窗戶忽然被敲響了,就聽「啪啪啪啪啪」,之后一個聲音喊道:「爹、娘,你們睡了嗎?」
5
我太姥爺一聽敲窗戶的聲音,心臟一緊,還以為是那個紙人兒。
誰知道一聽聲音,竟然是我姥姥。就問道:「之華呀,我還沒睡,有事兒嗎?」
我姥姥的大名叫之華,多美的名字。
我姥姥給我太姥爺說:「娶親的已經進院了,你要不要出來看一看?」
我太姥爺一聽嚇了一跳,娶親的進院了?那就是說那南邊院兒的黃鼠狼已經進來了。我姥姥說完這話,不光我太姥爺嚇了一跳,我太姥姥都跟著嚇了一跳。夫妻倆穿衣、蹬鞋,著急忙慌地下了床。
「吱呀」一聲,我太姥爺開了門,一眼就看到我姥姥站在院子里,楚楚動人。我太姥爺問道:「都進院了,在哪兒呢?」
我姥姥給我太姥爺說:「還在院門口那兒呢,剛才喊門來著。咱們院門鎖了,一幫家伙進不來,我剛把大門給打開,他們這會兒正在門口排隊呢。」
我太姥爺一聽,看了我姥姥一眼,說道:「閨女,你心挺大呀。」
我姥姥開玩笑地說:「那可不嘛,我心不大啊,那能長叉辟嗎?」
我太姥爺不愿意在這個事兒上跟我姥姥開玩笑,就說:「這他們都進來了,咱們要怎麼辦?」
我姥姥說:「嗯,你帶來的那個人在屋里等著你呢,她說有話跟你說。」
我太姥爺看著我姥姥,說道:「閨女,你都知道了?」
我姥姥說:「我什麼都知道,那姑娘還挺好,她跟我說了那邊好多的事兒。所以現在無論發生什麼事兒,我都不怕。」
我太姥爺一聽,心里感嘆不已,把我姥姥摟在懷里說道:「哎喲,孩子,瞧你能耐的,天大的事有爹給你扛著。」
我姥姥在我太姥爺懷里說:「我沒怕過。」
我姥姥這句話,把我太姥爺說得眼淚都掉下來了,我大舅姥爺去了臺灣,二舅姥爺橫死,就剩了我姥姥,身體還不好,這情況說走就走,你說我太姥爺能不難過嗎?最主要的是,這孩子也知道自己情況,從來沒給家里費過心。
你說這孩子要是不懂事還好一點兒,這孩子越懂事兒,我太姥爺就越心疼。
我姥姥說:「行了,老家伙,你別在這傷春悲秋了,大姑娘等著你商量事呢,你趕緊去吧。」
我太姥爺來到書房,還禮貌地敲了敲門。那大閨女在屋里嬌滴滴地說了一句:「進來吧。」聽那語氣,仿佛跟她們家似的,讓我太姥爺進,我太姥爺才能進。
我太姥爺進了書房,點上燈。大閨女說:「你把你那油燈拿遠一點兒啊,一會兒燒著了,你救都救不過來。」
我太姥爺知道大閨女的意思,把油燈拿了離那大閨女遠了一點兒。
大閨女說:「我爺爺交代,等一會兒那群黃鼠狼來娶親,我就跟著上轎走。但是我爺爺說了這里邊的章程,你還得找那個給你托夢的老頭子。」
我太姥爺說:「我做夢都想找那個老頭子,可是我到哪兒去找他?」
大閨女說:「我爺爺說了,你那自行車不錯,他不能白要,他跟那老頭子交代好了,今晚那老頭子就來,到時候你們商量就行了。我也沒有別的要求,到時候把我嫁出去,你給我點兒陪嫁就行。」
我太姥爺問:「你要什麼陪嫁,你跟我說。」
大閨女說:「你們墻角有個腌咸菜的壇子不錯,那個就行。」
在那個年代,我太姥爺一聽,不就是個腌咸菜的壇子嗎?沒問題。我太姥爺把咸菜清出來,壇子給刷了刷。刷好,大閨女看了看,說:「刷得倒是挺干凈,就是味兒沖點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