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太姥爺說:「行,別說了,我再給你刷兩遍。」刷完咸菜壇子,大閨女把咸菜壇子抱在懷里,喜歡的不得了。
我太姥爺心說,唉,紙人兒腦瓜子就是不好使,竟然要咸菜壇子當陪嫁。
許多年之后,我太姥爺還健在,在電視上看到一個節目,說是什麼鑒寶。里面有一個壇子,說是康熙年間的,那個壇子賣了個好幾百萬。我太姥爺一看,那壇子跟他當初給那個紙人兒陪嫁的壇子一模一樣,連花紋都不帶錯一個的。把我太姥爺悔得不輕。我太姥姥勸他:」各有各的緣法,該你的就是你的,不該是你的給你也沒用。在那個年代,哪有人稀罕這麼個壇子?再說了,要是別人都知道你有這麼一個值錢的壇子,說不定還是個罪過呢。」
我太姥爺聽我太姥姥這麼一說,點頭稱是。
紙人兒抱上了壇子,就在屋里等著了。
沒一會兒,我太姥爺的院門兒就被敲響了。我太姥爺在院里就問:「誰呀,大晚上的?」
外面一個尖聲細語的聲音說道:「故人相訪,快開門。」
我太姥爺聽這聲音,好像很熟悉,猛然想起來,這不是夢里的那個戴瓜皮帽的老頭兒嗎?連忙跑過去開了門,果然是那老頭兒。
只是在現實當中見到的這個老頭兒,和我太姥爺夢里見到那個老頭兒還是有差別。夢里的那個老頭,我太姥爺覺得和他身高、個頭差不了多少,穿著、打扮的氣質也挺不錯。可是現實當中,這老頭兒那個身高最多到我太姥爺胸口。那容貌、氣質,就更別提了,賊眉鼠眼的。
我太姥爺把那老頭讓進來,沒想到那老頭還帶著兩個跟班兒,只是那兩個跟班兒身形更小,最多就到我太姥爺的腰這兒。
那兩個小跟班兒打扮得也跟那老頭差不多,戴個小瓜皮帽,穿個松松垮垮的小袍子。彎腰聳肩,一條又長又細的尾巴拖在屁股后頭。
我太姥爺明白,這倆小跟班兒和這老頭兒,估計就是那幫耗子的頭兒。
我太姥爺養著一群貓不是嗎?領頭的那只貓又雄又壯,一身的黃毛油光锃亮。我太姥爺給這只大貓起了個名,叫皇上。這皇上就住在我太姥爺家,平常慵懶異常,一天能睡十八個小時,剩下的六個小時,除了吃飯,就是跟我姥姥膩歪、撒嬌。
我姥姥一直以為,這皇上是個又蠢又笨的大貓,什麼除了吃就是睡,什麼都不懂。只有我太姥爺知道這皇上的真實身份。
此時我太姥爺正跟這老頭兒客套著說閑話,那皇上忽然就從屋里沖了出來,眾人也沒見怎麼回事,就發現這老頭已經被皇上按到了爪子之下。
那兩個跟班兒就更不用說了,早就奪門而出,跑得不見了蹤影了。
老頭兒被皇上摁著,在爪子之下瑟瑟發抖。那屁股后邊,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條長尾巴,抖得跟個篩糠一樣。
我太姥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,那皇上張開大嘴,對著老頭的脖子就咬過去。幸虧我姥姥反應快,張嘴喊道:「皇上,住口!」
那皇上被我姥姥呵止住,扭頭沖著我姥姥喵了一句,仿佛態度很不滿意。
我姥姥輕悄悄地走過去,一把摟住了皇上,把它抱在懷里,安撫了一下。
又伸手把躺在地上的老頭扶了起來,接著跟老頭道歉:「對不住老先生,嚇到您了。」
老頭站起來,看到我姥姥懷里的皇上依然瑟瑟發抖,但是眉宇間的神色已經恢復了不少。老頭強作鎮定地對我姥姥說:「我來之前這情況已經預想到了,沒關系,沒關系。」老頭一邊說話,一邊從衣服襟里掏出手帕,擦腦門上的汗。
我太姥爺和太姥姥這才反應過來,連忙招呼老頭到屋里去休息,又給老頭端茶,又給老頭倒水。
我太姥爺和老頭子坐下還沒有半刻,一杯茶還沒喝完,就聽院外一陣噼里啪啦的腳步聲,那個小跟班兒當中的一個,緊跑慢跑地,跑到老頭的面前說道:「爺爺,娶親的進院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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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太姥爺聽那個小跟班兒一說,嚇了一跳,說道:「哎呀,人家這麼快就到了,我還什麼都沒有準備呢。」
老頭兒給我太姥爺說:「你別著急,我們都準備好了。」老頭兒向那個小跟班兒下令:「快快!貼起紅喜字,點上紅蠟燭,讓人把新娘裝扮起來,院外的那些進門兒了,咱們就開始準備放炮仗。」
小跟班兒得了令,連忙跑了出去。我姥姥看著新奇,心說這些小東西是怎麼準備的,就跟著小跟班兒出去看。
到了門外,只見門外站了好些戴著瓜皮帽,穿著寬大袍子的小人兒。這些小人兒,無一例外地屁股后頭都拖著一條又細又長的尾巴。我姥姥還發現,這些小人兒一個個的都沒有穿鞋,他們的腳全都長著毛,只長了三個腳趾頭。這三個腳趾頭分著叉往前伸著。
我姥姥看得有趣,不禁笑了起來。
這里說一下我姥姥的模樣,我姥姥年紀大的時候,我倒是經常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