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的是另一個問題。
細細觀察下。
這人皮還被做了修復。
空空的眼眶處,鑲了假眼。
包括鼻子和嘴等地方,也都做了密封處理。
重中之重。
在人皮的腳趾上,也不知道是出自哪個能工巧匠之手,竟安了一個氣嘴子。
我心說這是怎麼個意思。
這時郭詭生也不多廢話。
他從角落里直接拿出一個打氣筒來。
「我要找一條重要線索,周隊,有勞了。」
說著,他還把打氣筒遞了過去。
周隊整張臉,先是一白,又徹底一沉。
9
我猜,縣局的局長一定事囑咐過什麼。
所以周隊心里雖然很抵觸,但最終還是妥協了。
可憐他這個刑偵大隊長,現在妥妥地變成一個苦大力了。
而且這是一整張人皮啊。
想吧,讓它鼓起來,工程量有多大。
周隊那手速,快得幾乎都出虛影了。
另外,就說這人皮。
它癟的時候,看著是一種感覺。
現在,隨著它一點點充實起來,乍一看,我心里既不是滋味,又挺發毛。
真就像我哥瞬間又要活過來一樣。
郭詭生帶著我,一同站在人皮的側面了。
「借我一樣東西。」他突然開口。
我相當不解,也想不出來,自己能有啥借他的啊。
但他托起我的手,對準我的食指指尖,狠狠劃了一下子。
他指甲咋這麼鋒利。
瞬間,我出血了。
他沾了些,還把血全涂在人皮的腦門上了。
再然后。
他竟一俯身,幾乎跟我哥來個臉貼臉。
他反復撫摸起我哥的腦袋。
這一刻,我冒出一個很荒唐的念頭。
難不成,這個郭詭生,能跟尸體溝通?
就這樣,又這麼僵持了一會。
會議室里,全是嗤嗤的打氣聲。周隊累到也滿頭大汗了。
突然間,郭詭生對著尸體,突然「嗯」了一聲。
似乎剛聊完什麼。
他扭頭問我:「你哥早年輟學,一直在社會上瞎混。他這人,很貪財。對不對?」
我瞬間一呆。
因為他說的這些,竟全中了。
這也跟我媽有絕對的關系。
我媽本身就是個財迷,常年掛在嘴邊的就一句話:這社會,干啥事不用錢啊?
所以我哥長年累月,就被這麼熏陶的,近墨者黑了。
這時郭詭生似乎又聽到了什麼,他又「嗯」一聲。
然后他問:「你哥曾經差點結婚,但因為彩禮問題沒談妥,最終不歡而散,對嗎?」
我驚到了,但也微微點頭回應。
就這事,幾乎是我家的禁忌。
我媽一直說,我哥成家之前,掙的錢要上交,她會替我哥保管。這是怕我哥亂花。
結果我哥足足上交了幾十萬,真沒少掙。
但等談婚論嫁,需要錢的時候,我媽卻雙手一攤。
究其原因,我媽偷偷拿我哥的錢炒股了,還全賠了。
「我是你媽,你能把我咋滴!」我媽渾不講理,撂下過這句話。
而且在我看來,這就是導致我哥最后墮落的重要原因。
他結不成婚,索性就跟一群老女人廝混了。
但等等。
這事很保密,連很多親戚朋友都不知情。
郭詭生怎麼能知道啊?
再接下來。
郭詭生跟這張人皮,直接腦門貼腦門了。
他們似乎又聊了什麼,反正郭詭生一直「嗯嗯」地回應。
最終,他一嘆氣:「好,我答應你。」
我很敏感。
答應這倆字,該怎麼解釋?
但郭詭生只字不提了。
半個鐘頭后,我和周隊結伴離開警局了。
按郭詭生交代,我們好好休息一晚,明天開始,準備著手破案。
這一路,周隊依舊有點崩。
「屁,什麼大專家,他就是個屁!」
當著我面,周隊也沒顧忌太多,繼續飆起了臟話。
「看他那神神鬼鬼的樣子,就靠這個,能破案?扯淡吧!」
周隊說著,又用微微發抖的手,打了打方向盤。
這絕對是累麻了。
而我一直默默坐在副駕駛上。
我跟周隊想法不同。
或許,這個郭詭生,真有兩把刷子。
另外我有個預感。
接下來這幾天,一定會發生很多不可思議的事。
10
轉天,周隊和郭詭生都有了大舉動。
周隊召集了一大批精兵猛將,再次去了我哥家。
看樣子,想重新擼一遍這案子,力爭找到突破口。
「老同學,你也來幫我一把。」他電話里這麼說著。
我連連說好。
但撂下電話后,我又沉默了。
因為我聽說,郭詭生獨自去了殯葬一條街。
去這地方干嗎?我滿腦子問號。
難道,這才是破案的關鍵點?
所以……
我果斷放周隊鴿子了。
又不是沒放過,對吧?
我打車趕往殯葬街。
這里總共沒多大。
很快,我就在一個紙扎店里發現了郭詭生。
他正跟店主——一個老瘸子——坐一起聊天呢。
說起這老瘸子,也是我們當地的一個「名人」。
別看瘸,卻很有脾氣。
不是誰花錢找他,他都給辦事的。
而且他還得說上家話,時不時地還總挖苦雇主一番。
但就是這麼個主兒。我發現,他跟郭詭生在一起時,竟異常的恭敬。
「我要的東西,準備了嗎?」郭詭生突然問。
老瘸子急忙去了里屋,還寶貝一般的,很快拿出一瓶飄柔來。
我看得瞪大了眼睛。
沒錯,就是洗發水!
我也真不明白了。
就這玩意,隨便一個超市都能買到。
所以這老瘸子,寶貝個什麼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