瞬間,壓力好大。
這公交車也并非一直總開。
經常停靠站。
每一次,都有人上上下下。
印象最深的,是到了殯儀館。
呼啦一下,來了一堆人。
就說我旁邊,此時站著一位老大爺。
他身上那甜甜的臭味,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另外,他好慘,腮幫子上密密麻麻,全是包。
我嚴重懷疑是什麼惡性腫瘤吧。
他總看我。
我被嚇得,腦門見汗了。
但這麼一來,他竟對我興趣更大了。
他故意貼近,盯著我,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。
這像是一種警告。但他是狗嗎?
只有狗咬人前,才會這德行吧。
關鍵時刻,郭詭生突然伸過手來。
這手里,是厚厚一下子飄柔。
他還把飄柔全往我腦門上抹了過來。
我簡單理解為,就當是一種補妝吧。
效果也很立竿見影。
那老爺子撇開我,竟又直勾勾看著前方了。
也一定是擔心后續再遇到麻煩。
郭詭生竟脫了警服,還把它扣到我腦袋上了。
好家伙,我瞬間眼前一黑。
這一幕,要是外人看到,估計也一定很搞笑吧。
畢竟誰都坐過公交,但哪有我現在這德行的。
但管他丟不丟人呢?
我就咬準了一件事,這年頭,安全至上。
13
我沒留意過了多久。
直到郭詭生拍了拍我肩膀。
那意思,下車。
我蒙著警服,邁著六親不認的喪尸步,就這麼跟隨他。
等終于腳踏實地了,聽著午夜公交車漸漸遠去的聲音,我這才使勁一扯。
立刻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。
但接下來,當看著眼前這一幕,我哪顧得上別的,直接呆住了。
周圍很荒涼,全是枯樹和野灌木叢之類。
但不遠處,聳立著一棟二層小樓。
乍一看,跟個日本小炮樓似的。
郭詭生接回警服,這就穿了起來。
而我趁空掏出手機看了看。
我就是想知道,自己此時到底身在何處。
問題是,手機根本沒信號不說,連那個指南針軟件,竟也相當異常了。
指針飄忽不定,一會往左,一會往右。
「咱們去那里。」郭詭生指了指那小炮樓。
兇手家?我冒出這念頭。
立刻的,怎麼還藏著掖著。
我把自己偷偷帶來的家伙事,全拿出來了。
左手符箓,右手扳子……
脖子上,穩妥起見,也掛上一個大十字架。
郭詭生默默打量幾眼,無奈搖搖頭。
再說這二層小樓,我們進去后,除了灰塵很大以外,角落里全壘著一個又一個泥壇子。
半人多高。
「你是本地人嗎?」查看這些泥壇子時,郭詭生突然來了這麼一句。
我點點頭。
「那你聽過野頭溝嗎?」
我腦袋里嗡了一聲。
它的大名,幾乎如雷貫耳,甚至從小開始,我就一直聽長輩討論這鬼地方。
這是很久很久以前,在我們縣城管轄范圍內的最恐怖的一個村落。
也有個外號,寄老村。
究其原因,據說這村子地處偏僻,也不把女人當回事。
這村子還有個惡習。
但凡有老女人生重病,又或者活過六十歲了。
這樣的老女人,等于沒啥用了,以后也只會白白浪費糧食。
所以就統統掐死,然后封在泥壇子中,祭祀給山神。
我心想,郭詭生為啥突然提起它了。
難不成,眼前這些就跟野頭溝的祭祀有關?
當然了,隨著漸漸深入。
我還發現,有些泥壇子被打破了。
看架勢,也打破沒多久。
因為破損的地方,原本灰塵滿滿,但現在竟留下了很新的手印。
我拿著手機電筒,膽戰心驚之余,也往里照了照。
全是亂七八糟的骨骸。什麼大腿骨啊,頭蓋骨啊。
但等等。
我還發現,這些骸骨中竟也散落著零星的錢幣。
都是很老式的袁大頭。
我相當詫異。
郭詭生稍微解釋了一句:「你知道嗎,這里后來也被土匪占領過。那幫賊很喜歡把贓物藏在這些泥壇子中。」
這我能理解。
其實現在的小偷啊賊啊,也有這癖好。
愛在墳場交易,又或者把貴重贓物,臨時藏到路人墳中。
畢竟這種地方,在他們看來,最保險不過。
但如此一來,我又絞盡腦汁地琢磨起一個問題。
我哥的死,難不成跟這些被打爛的骸骨有關?
較真的說,這些骸骨,生前不就都是老女人嗎?
而這時,郭詭生又有動作了。
他拿出那紙條。
就是記錄著我哥手機里那些老姐姐的電話號碼。
他拿出手機,隨便播出一個號碼去。
原本,這肯定是空號,對吧?
但此時。
郭詭生還開了免提。
我就聽到。
「嘟嘟」的聲音,瞬間響了起來。
我罵了句娘。
電話,竟然通了啊!
14
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,接通后嗲嗲地問:「哪位呀?」
郭詭生立刻模仿起來,用我哥那種啞嗓。
「是我,剛子。」
「哎喲喂,你不是跟紅姐了嗎?為了那一輛路虎,就把我們這些姐妹都拋棄了。
「怎麼現在又想起我們了?你這沒良心的!」
我聽得想吐。
聲如其人,這一定是個老賤種。
但郭詭生很淡定,跟這老女人又聊了幾句。
「你要找我?」老女人嘻嘻笑著:「可惜我們今天不在家。明天晚上吧,怎麼樣呀?」
郭詭生回了句好。
等撂下這電話后,他又播了另一個號碼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