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很抱歉,整個屋子都被水泥填滿了……我們無法確認死者身份。」
死者……死者……
警察到底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清楚。
滿腦子只剩下「死者」兩個字。
當時我只是想要見義勇為。
怎麼全家人都被活生生澆筑進水泥里了?
1.
作為一枚合格的社畜,為了完成任務經常要加班到深夜。
即便如此,每個月的工資還是微薄得可憐。
這天,我加班到凌晨 2 點,騎車回到家時,我發現家里的鎖眼被堵了。
「哪個不長眼的半夜堵鎖眼!」我咒罵了一句。
本來不想吵醒家人,這下沒辦法了,怒氣沖沖地開始敲門。
敲了好半天,旁邊的鄰居都被吵醒了,居然也沒人開門。
我走到客廳墻根下,希望窗戶沒上鎖,能讓我爬進去。
窗戶里面黑乎乎的,我打開手機的閃光燈照了過去。
是水泥,水泥將整個窗戶封死了。
我蒙了,我確定這就是我自己的家。
我又返回到大門前,仔細觀察鎖眼,發現里面的鎖也被水泥封死了。
無論我怎麼敲門都沒有任何回應,只能撥打父親的電話。
就在我焦急等待的時候,隱隱約約好像聽到門里面傳來鈴聲。
這無疑讓我更加迷惑,我開始不知所措,一遍又一遍地敲門,試圖引起門里家人的注意。
2.
「同志,請問您大半夜的在干什麼?」
等我再次回過神,身邊已經站著一個穿制服的男人。
原來是鄰居對我不停敲門的舉動表示不滿,報了警。
我有些驚慌地向自家門口指了指。
那個警察也像我一樣,先看了看鎖眼,又轉到窗戶前,最后不斷地拍門。
隨著警察來得越來越多,拿來的工具也越來越大。
旁邊的警察似乎還在議論著什麼:
「這水泥好像不是從外面糊上去的,更像是從里面灌滿溢出來的。」
「別胡說。」他的觀點被年齡更大的警察打斷了。
門被警察暴力破拆,我不顧阻攔地沖上前去。
眼淚已經糊滿整張臉,我胡亂地抹了一把想看得清楚些。
整個屋子變成了一個水泥模具,把水泥灌滿得到想要的形狀。
門后面,結實的水泥墻遮擋住了一切。
就像是為了表面光滑沒有氣泡,水泥被灌得異常滿。
不放過里面的一絲空氣。
3.
門里面的水泥墻上,懸浮著一只人手。
無力地耷拉下來,它的出現讓我不知如何是好。
我崩潰了。
之前幻想的希望都被這只手的出現擊碎了。
家人竟然就在這堅硬的水泥中,無論我如何呼喊,都聽不到回應。
我哭著拉起那只手,水泥的凹凸磨得胳膊生疼。
絕望的哭聲,蓋過了破拆的電鋸聲和鄰居聚集的閑言碎語。
痛苦和絕望交織,令我發狂地拍打水泥面。
我要仔細看看這只手,它一定不屬于我任何一個家人。
爺爺手粗糙,奶奶手松垮,爸爸手寬厚,媽媽手柔軟。
但是水泥里的這只手浮腫而蒼白。
不像家里任何一個人的手。
「你到底是誰,為什麼在我家?」我朝著那只手無力地嘶吼著。
旁邊的警察都沖了上來,把我拉到遠處,拉上了警車。
4.
我被警察帶到了警局。
作為受害者家屬接受詢問。
「你好一些了嗎?」一個女警遞過來一杯水,關切地問我。
盡管我還是有些混亂,但還是禮貌地接下了那杯水。
「謝謝。」我道了聲謝,又把水杯放回到桌上。
對面的男警察開始詢問我整個案發過程。
我斷斷續續地講著回到家的經過。
男警察問:
「你在社會上是否與人有過爭執?」
我反問:「水泥敲開了嗎?里面是不是我的家人?」
比起兇手是誰,我更想知道水泥里到底是不是我的家人。
警察看了一眼墻角監控,頓了頓說:
「目前還在破拆中,有結果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。」
「你在社會上是否與人有過爭執?」他又問了一遍。
「沒有。」我很肯定地回答,這年代誰和 996 的社畜有過節。
「情感上呢?」警察接著問。
我還是搖頭。
那個男警察翻開了旁邊的文件夾,抬頭看著我:
「半個月前,你是不是協助警方打擊了一個拐賣兒童的團伙?」
人販子。對,一定是他們在報復我。
「是他們,肯定是他們。」我情緒激動地喊道。
一旁的女警趕緊拉住了我,撫平我的情緒,又扶起了桌子上被我碰灑的水杯。
男警察看我情緒激動,立馬解釋道:
「現在還不確定兩個案子有沒有關系,當時你有沒有暴露自己的信息?」
我不斷回想當時的情形。
唯一有可能的,就是我說了一句:
「死人販子,我剛訂的驢牌包都扯壞了。」
預訂這款包,是需要留電話和地址的。
5.
半個月前。
我接到了箱包專賣店的工作人員打來的電話,告訴我預訂的名牌包已經到了。
趁著領導出訪的機會,我偷偷溜出了公司去取包。
交錢,簽字,拿包,總算到手了。
雖然這個包花了我兩個月的加班費,但它真的太好看了,我不得不買下它。
包有了,只是現在我的錢包空了,必須靠公交車回到公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