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萬春寺年久失修,徹底破敗了。
如今出現在合歡村外的萬春寺,是一座鬼寺。
聽完這些,我覺得脊背發涼,看來村子的劫難是必不可少,能不能活,全仰仗這個小道士。
我們離開倉庫的時候,村子里已經尸橫遍野。
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已經死去,死相極慘,無不是開腸破肚,血肉橫飛。
按理說,村里的人死絕了,萬春寺就該消失不見。
可如今,村外依舊響徹著清冷的佛號,萬春寺的白塔就坐落在村外。
我娘忽然從一邊竄出來,伸出手抓住我的脖子。
那雙手仿佛鉗子一般,我根本掙脫不了。
小道士的寶劍,一劍砍在我娘的胳膊上,卻發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音。
我娘的臉色都沒變,就那麼提著我,向村外走去。
白塔一樣的萬春寺門戶大口,里面走出來一個俊俏的和尚。
我娘將我丟在了地上,然后撲到春宣和尚的背上,一雙手不斷地撫摸春宣和尚:
「你終于是我的了,你終于只是我一個人的了。」
說完,我娘的手一指我:
「他,他知道金佛,我把他給你,你只和我一個人在一起好不好?」
春宣和尚緩緩轉過身,那張臉的確如謫仙人下凡,天下無雙。
可那張慈眉善目的臉在我心底里格外猙獰。
他一下又一下,砸碎了我娘的臉,鮮血迸濺在白色的僧袍上。
他風輕云淡地丟下我娘那已經爛了臉的尸體,一步一步走向我。
月色之下,那張俊秀的臉緩緩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血肉橫飛的爛臉。
他那顆被搗爛的頭,就貼在我的臉上:
「金佛呢?」
11
小道士擋在我的身前,手里的符箓像是不要錢一樣丟出去。
那被稱作一葉障目的符箓,只不過轉眼,就被春宣和尚擊破。
顯然,對于小道士來說,春宣和尚這樣在極陰之地滋養的邪物,實在太過強大。
小道士一掌將我拍飛出去:
「去找金佛,他的執念是金佛,找不到,我們都要死!」
我被拍飛到村子里,可是金佛在什麼地方,我一點兒頭緒也沒有。
一直以來,我都不知道金佛的存在。
還是我爹被逼急了,才告訴我金佛的事情。
不過我爹不是傻子,不可能為了一個金佛寧可自己死掉。
所以,我的判斷是,金佛很大概率并不在我爹的身上。
我剛要進入村子之前,整個環境都變了。
我娘和其他的嬸子都變得年輕了許多,是她們風華正茂的年紀。
村外的亂石堆也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豪華到了極點的青樓。
輕紗幔帳在樓梯之前橫飛,一個又一個小房間里 ,映著女人曼妙的聲影。
一個慵懶的女人聲音,在我正面的門里發出:
「小少爺,何不進來,陪一陪奴家。」
聲音一出,我只覺得頭昏腦漲,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向著那房間走去。
可我猛地想起了外面的春宣和尚。
這青樓怕就是幻相,如果走進那房間,恐怕我就死無葬身之地。
我掉頭就跑,青樓那些房間的門發出咔噠咔噠的響聲。
我跑出第三步的時候,所有的門都同時打開。
一個又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,將我團團圍住。
她們的身材堪稱人間尤物,可她們的臉已經被搗爛,血肉橫飛,甚至流膿。
我來不及慘叫,腦海里全是我爹的話:
「不要離開村子!」
我心一橫,從女人堆里沖了出去。
她們拼命地拉扯我的衣服,甚至指甲都嵌入了我的皮肉。
我用了一拉,兩條胳膊上,鮮血淋漓,留下了女人的指甲印。
只是那些指甲印上,冒著森森的綠氣,這便是尸毒。
沖出去的一刻,我一腳踏入了村子里。
整個村子仿佛跨越了許多年的時光,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。
我娘就在村口浣洗衣服,其他的嬸子也都在忙活自家的事情。
哪里還能看到本該出現的尸橫遍野的景象。
我正愣神間,身后出現了一個和藹卻清冷的聲音:
「小施主,可否讓貧僧過去?」
我回頭的時候,看到了春宣和尚那俊美的臉龐。
這一刻我才明白,我看到的怕是十幾年前的光景。
村子里的女人們看到春宣和尚,臉色大變。
那被積壓了很久的愛意,全都爆發在春宣和尚身上。
趁著男人們忙碌的工夫,這些女人將春宣和尚團團圍住。
她們在春宣和尚身上上下其手,將窯子里的功夫運用得淋漓盡致。
春宣和尚閉上雙眼,不看她們,口中呢喃:
「南無阿彌陀佛。」
看到春宣和尚的窘迫,還是我娘站了出來。
她雙手合十:
「大師,我們也是苦命人,希望您能渡我們。」
一句話讓春宣和尚不知道應該如何回復。
半晌,春宣和尚嘆了口氣:
「也罷,我便在此,講經三日。」
12
春宣和尚講經三日,村子里的女人紛紛來聽。
她們倒不是要聽什麼佛法,而是對春宣和尚感興趣。
甚至許多女人來聽講經的時候,都穿著暴露的衣裝,我娘連鞋子也不穿,赤著腳坐在第一排。
春宣和尚倒也算是得道高僧,下面的鶯鶯燕燕,他不為所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