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那些隱隱約約的人影,竟然都開始在跪拜遙遠天際的一個巨大王座!
4
「凡王降臨,必以血祭!」
低沉的聲音再次從天邊傳來,那喜慶的歌頌聲音慢慢地改變。
鋪天蓋地的哀樂襲來,嗩吶那穿透人心的聲音讓每個人都無法平復下來。
那一層層白蒙蒙的霧氣,看起來就像是白衣縞素,壓抑無比。
所有的校尉都開始情緒低落,即便是堵上耳朵,也會受到那哀樂的影響。
四面八方的人影也開始出現了慌亂的情況。
不少人影都在無規則地走動,可是無論他們怎麼走,都和我們有一段距離。
就像是我們和那些人影隔著某些屏障,根本無法見面。
又走了半晌,我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出現在我的附近。
那種感覺非常微妙,像是被什麼東西從身體里穿過一樣。
我四處張望,脊背上全是冷汗。
如果這是敵人的殺手,可能我已經死了。
可是無論如何小心,都沒有任何的效果。
每隔一段時間,都有什麼東西會出現,那種觸感就像是真實存在一樣。
無窮無盡的壓力開始出現,我握著丈八蛇矛的手都開始顫抖。
直到某個陰冷的感覺出現在我的心底,我挺矛就刺了過去。
前面仍舊空空蕩蕩,丈八蛇矛從空氣中穿過去,沒有任何的波瀾。
我回過頭的時候,發現所有的校尉遠比我要緊張得多。
雖然我們的口糧還有不少,但是這種氣氛誰也忍受不了。
又走了一天以后,忽然,一個士兵跪在地上,大聲地痛哭:
「我……我受不了了……我……我聽到了娘的哭聲……」
5
「唱歌!我們唱歌!」
張苞忽然提議道。
這是一個好辦法,在這種漫無目的行走之下,寂靜只會讓人崩潰。
所有的校尉都參與其中,大聲地唱著蜀漢的地方調子。
果然,隨著調子越唱越響亮,所有的人都開始精神了起來。
那慘白霧氣帶來的困擾,也隨著歌聲漸漸地消散。
可很快,我們就發現這樣的做法只是暫時的。
我們的歌聲剛停下不久,一個士兵忽然發生了。
他跪在原地不停地磕頭,仿佛前面有什麼需要他參拜的東西。
其他的校尉拉著他,他像是一條瘋狗一樣不斷地撕咬身邊的人。
忽然,他頂在原地,一動不動,全身劇烈地抖動,嘴巴里吐出白沫。
他雙目無神得仿佛一具尸體,片刻之后,他站起來,踉蹌前行。
一邊走,他嘴里一邊念叨著:
「神明禁地,不復前行。」
「神明禁地,不復前行!」
他走到我身邊,忽然雙手抓著我的肩膀:
「我們都會死在這里的,我們都會死在這里的!」
我氣憤地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他:
「醒醒,他媽的,像個爺們一樣!」
直到他恢復了正常,我們方才繼續前進。
然而,整個隊伍的氣氛更加壓抑。
四周攢動的人影成為我們的夢魘,那種被擠壓生存空間的壓抑是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。
幾個時辰以后,就有人大聲地呼喊前面的人影,可是根本沒有人回應。
仿佛那些人影都是海市蜃樓。
等我們停下修整的時候,張苞臉色難看地告訴我:
「一個校尉……丟了!」
6
「苞兒,這件事必須保守秘密!」
我神情嚴肅。
這件事很大,一個全是校尉的加強隊伍,無聲無息地丟了一個人,是大事。
如果連校尉都成了逃兵,其他的校尉也會動這樣的心思。
這個隊伍不需要多久就徹底地垮了。
如果是死在了白霧之中……
這些校尉都是身經百戰的,每個人起碼都在對壘的時候斬將殺敵過。
要是這樣的人都能無聲無息地被殺掉,那這片白霧……
想到這里,我的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許多。
然而,這種事情單靠瞞著也根本不會長久。
不到一天的時間,校尉的隊伍中就開始傳出了有人失蹤的傳言。
整個隊伍更加地聚攏。
雖然他們猜測可能是逃兵,但如果真的有能殺人于無形的東西,他們的聚攏才是關鍵。
大家也都開始意識到,如果一直被困在白霧中,我們遲早都要死掉。
我去找到了隊伍中的巫師。
為首的大巫師要是搖搖頭:
「將軍,我們也不曾見過這等白霧,起碼蜀地沒有!」
我點點頭,然后皺著眉:
「那先生可否向神靈問卦,給大家找一個出路?」
大巫師點點頭,在人群中點燃了篝火。
他們戴上了儺戲的鬼神面具,手舞足蹈:
「神通浩浩,圣德昭彰。凡民有請……」
這大霧之中,似乎溝通神明也極為艱難。
連續唱了三次,那篝火之中,才隱隱有了一點兒影子。
那火光之中慢慢出現一條長長的道路。
就在我們想要看清道路的時候,一聲慘叫震耳欲聾!
7
「撕拉~撕拉~」
空氣中傳來令人牙酸的聲音,而這聲音和慘叫的來源就是前方的白霧中。
一直以來,我們都以為前方的白霧中,根本沒有人,是海市蜃樓之類的。
然而,此刻的聲音卻顯得如此近,我們所有人都覺得脊背發涼。
如果這些東西真實存在,那麼我們時刻都在危險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