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早知如此……不該留你……你也逃不出『長生種』掌心的……」
我憐憫地看了他一眼,潛伏到了隱秘處。
如今的陳氏,都是父親這種人,被「長生種」控制后,心底早已麻木。
沒了反抗之心,甘愿同流合污。
慘叫持續了幾個時辰后,終于停了下來。
「長生種」從青銅門內爬了出來。
當看到它臉的那一刻,我瞬間頭皮發麻!
16
「這怎麼可能!?」
我忍不住驚呼。
粉嫩的巨型肉球上,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臉,每張臉都是我自己的模樣!
但此刻,肉球上有著大小不一,被腐蝕的坑洞,血肉緩慢蠕動,想要愈合。
「這還漏了一個小家伙……」
驀地,每張面孔大嘴張開,黏膩的觸手探出!
我沒有遲疑,扭頭就跑。
「長生種」挪動身子追趕,
千鈞一發之時,觸手距離我后心不到寸許,卻是陡然縮了回去。
大量的硝灰落下,「長生種」被肉眼課間地腐蝕。
數不清的血肉脫落,慘叫久久回蕩。
洞穴頂部,陳興一躍而下。
我看著沒氣息的「長生種」,問道:「那些臉是怎麼回事?」
「你看看就知道了。」
陳興走到一個半截尸體前,抓住其腦袋,扯下一張假面。
假面下的臉,竟也和我一樣!
他隨意地將假面扔掉,手在臉上一抹,偽裝卸去,赫然也是和我同樣的面容!
「陳氏男丁,作為『長生種』的子嗣,都是這張臉。」
陳興笑著走來,「走吧弟弟,一切都結束了,我們自由了。」
「好!」
我主動迎了上去,做狀雙手攤開,準備擁抱。
陳興一愣,旋即露出微笑。
在接觸的剎那,我身子猛地側開,朝旁邊翻滾。
滋啦!
陳興瞪大眼睛,低頭望向插入心口的短刃。
「你早就對我有防備……」
我捂住腰腹的傷口,喘息道:「我們兩個長生血脈殘缺,總有一個要吃了對方的。」
「原來你都知道了……好啊好……」
鮮血染紅了陳興胸膛,他露出難明的笑意,直直倒下。
一切歸為沉寂。
我來到陳興身邊,拔出短刃,開始切割血肉。
腥味很重,但我想活下去,只能咽下。
兩個時辰后。
我將只剩骨架的陳興埋葬,祖地開始劇烈顫動起來,洞穴中巨石不斷落下。
轟!轟!
來時的路瞬間被堵住,童年記憶在我腦海浮現。
循著模糊記憶,我在洞穴深處找到了一個岔路,這是我第一次來祖地時,走過的路!
走了很久,我隱約看見前面倒著個人影。
熟悉的面容,在我眼中漸漸清晰。
白露,她死了。
肚子被洞穿,腸子流了一地,很丑很丑,但她手里,拿著半個還未吃完的桂花糕。
臉上帶著滿足的笑……
17(陳興視角)
我從小記憶就很好。
在我出生那天,我在父親臉上,看到了喜怒交織的情緒,母親蒼白的臉上,則是化不開的悲傷。
原來,母親懷的是雙胞胎。
我還有個弟弟,在媽媽肚子里,沒有出生。
父親似乎很厭惡弟弟,罵他是賤種兇兆,污了陳氏長生血脈。
母親沉默不語,只是輕輕安撫懷中的我。
出乎所有人意料,等了一年又一年,弟弟始終沒有出生。
父親說,等弟弟一出生,就讓我吃了他。
那時我不明白什麼意思,但還是記了下來。
母親告訴我,說弟弟不是兇兆,我和他都是她最愛的孩子。
她告訴我,要兄弟和睦,以后她不在了,我們兩個就是相互間最親的人了。
直到弟弟出生那天,我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。
那天陽光金黃,我卻感覺很冷。
母親抱著弟弟,把我叫到床前,她說她把弟弟托付給我了,長兄如父,弟弟來人間一趟,總得讓他看看啊。
如果有一天,我們兄弟生死相向只能活一個,就讓我殺了弟弟。
我現在都記得,母親臉上的痛苦與隱忍。
她輕輕撫摸著我的頭,柔聲道:
「孩子,媽媽不會怪的你。」
我搖了搖頭,說:「我會保護好弟弟的!」
當天晚上。
父親喝酒后回到家,找到母親,我在門外悄悄偷聽。
母親說弟弟是天生奇才,天資聰慧,現在殺死可惜了,不如好好培養。
等以后長大了,再讓我吃了弟弟。
父親經商,懂得什麼是利益最大化,欣然應允。
隨后,我看見了畢生難忘的一幕。
父親吃掉了母親!
從那以后,我不敢表露出絲毫異樣,只做好該做的,保護好弟弟。
郡守小兒子,故意將弟弟風箏線剪斷了。
我打斷了他的手。
趙將軍獨子,罵我弟弟是軟蛋。
我打爛了他的嘴。
……
做這些事,我都用了其他理由,把弟弟摘開了,怕他們再找弟弟麻煩。
其實在我心里,弟弟哭了,這個理由就夠了。
當然,這些都小打小鬧。
我一直記得,父親要讓我吃了弟弟。
我自然不愿,所以暗中一直想厘清這件事的脈絡。
轉折,發生在我十歲那年。
我知道一切都和「長生種」有關,于是我悄悄去了趟祖地,弄清了真相。
整個陳氏,都被「長生種」控制了!
為了保護弟弟,一個不惜一切的計劃,在我腦海成形。
我引誘他去祖地,讓他記住了一條逃生的路。
之后,我開始疏遠他,裝作紈绔,鍛煉他獨立,讓他成長,同時降低父親警惕。
父親一直反對我和弟弟走太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