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慕青轉身望著我,她的眼中閃爍著怒火和憂慮。
"鄭途,你當初因為白澤交給你的狗屁職責留守人間,放下了和我小姑的愛情,其實你只是為了在人間瀟灑,這次也想讓我學你一樣當負心人嗎?"
柳慕青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。
一絲痛苦的回憶涌上心頭,我搖了搖頭將它又沉了下去,依舊語氣輕松地回道:"我和你小姑的感情可不是你這個小屁孩能懂的,如果我當初沒留下來跟你小姑走了,我們就一定會開心嗎?"
柳慕青陷入沉默,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復雜起來,最后留下一個堅毅的眼神,縱身一躍,從我視野中消失。
我追出巷口,那幾個妖怪還在那搬磚砌石,只是臉上多了幾道傷痕,看來出巷之前,柳慕青已經順道把他們收拾一頓了。
我突然想起了什麼,扭頭問道:「你們爭搶的游魂是什麼樣的?」
「書生。」
「乞丐。」
「司機。」
妖怪們給了完全不同的答案。
剩下的朱厭若有所思:「都不對,剛來的時候還是個年輕人,但后面我看到他的樣貌在不斷地變化,似乎很痛苦。」
壞事了!
我心底一涼,從口袋里掏出一只黃符紙鶴,默念著柳慕青的名字向空中一擲。
黃符紙鶴在空中撲棱了一下,慢慢地向前飛去。
5
消毒水的味道飄蕩在走廊里,我跟著紙鶴尋到了市立醫院。
或悲或喜的情緒從兩旁的房病房里傳出,但我也有些麻木,活了幾千年,我漸漸地失去了人類對于生死的感受。
紙鶴拐進了其中一個病房。
病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,床頭卡上寫著:邱敏——植物人。
柳慕青正站在一邊,而那個被無數妖怪垂涎的游魂蹲坐在病床前,柳慕青喚他起來,那靈魂抬起頭卻是一個乞丐模樣。
他一臉迷茫,嘴里叨咕著:「這里是哪?我為什麼會在這里?」
接著,他的面容扭曲,痛苦著捂著自己的腦袋。
片刻之后,他的面容恢復,卻赫然是病床上年輕人的模樣,盯著床上的自己發愣。
果然如我所料,張生的靈魂經不起這麼折騰,已經開始崩潰,再也壓制不住其他的靈魂。
七個魂魄居于一體,也難怪把饕餮都給吃吐了。
「你愛張生,便要他經受如此苦難嗎?」
「閉嘴,你懂什麼?」柳慕青咬緊嘴唇。
執迷不悟,我嘆了口氣,右手掐決,左手虛握,抬手便要將那游魂收走。
柳慕青狐尾驟現,朝我一攪,一股亂流向我涌來。
我兩腳踏墻,左手不變,于半空中探向那游魂。
眼看我就要將那游魂收入掌中。
憑空伸出來一根黑幡,擋在了我面前。與此同時,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掌也搭在了那游魂的肩膀上。
一黑一白兩張臉,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和柳慕青。
屋漏偏逢連夜雨啊,我心中暗罵,但還是沖著黑白無常行了個禮,強顏歡笑道:「黑白兩位老兄,游魂遺落人間,我正想把他暫時拘下,交予兩位。」
白無常無神的眼睛轉了一圈,沖我搖搖頭。
「不行,不能帶走張生!」
柳慕青化出九尾狐原型,甩出狐尾擊退了黑白無常。
白無常無神的眼睛鎖定了邱敏,干枯的手朝著他虛抓一下,黑無常則揮動手中長幡砸向九尾狐。
邱敏的身體不由自主被吸了過去,眼看就要被白無常抓住。
九尾狐身子一側讓過黑無常的長幡,甩出尾巴擋在了邱敏的前面。
白無常可不管,緊緊揪住了擋在中間的一條尾巴,把九尾狐疼得齜牙咧嘴,同時口中長舌暴長,不依不饒地卷向邱敏。
啪、啪、啪。
我連擊三掌,帶著白澤力量的掌聲激得黑白無常身形一晃。
趁著機會,我兩手提起柳慕青和游魂,右腳猛一踏地,四周的景象快速的從身旁掠過。
等回過神來,我和柳慕青、游魂已經坐在了我的車上。
我摸了摸額頭的虛汗,慶幸早早的把「縮地成寸」的目的地定位在座駕上。
6
后座的柳慕青拉著游魂的手。
她的法力流淌給了游魂,張生的靈魂漸漸穩定。
「兩位現在有什麼打算啊?」
聽到我的問題,柳慕青臉上陰晴不定,時不時瞄向車外。
「別想著跑了,鬼差是出了名的不死不休。」
「你為什麼要救我們?」
我擺了擺手:「還不是看你小姑的面上,不過你們真的要一直逃下去嗎?」
「就算逃十年,百年,千年,我也不會放棄他的。」
我苦笑一聲,或許某些方面,對愛情的執著的確是她們九尾狐一族的詛咒。
「不如這樣,我知道個秘密基地,人氣繁雜,短時間內把你們的氣息掩蓋掉肯定沒問題。到了那里,我用一下法術,把你們放進白澤大人給我的『小天地』里避一避風頭。」
「你說的秘密基地,是什麼地方?」
「夜店。」
我哈哈大笑,踩下油門,不顧后排柳慕青、張生的反對,狂飆著朝鬧市開了過去。
我的心思很簡單,這樁「案子」,我要先搞明白來龍去脈,再說后續。
穿過閃動的霓虹燈招牌,我熟絡的和迎面過來的服務人員打著招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