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也去了,我去的目的就是當一個見證人。別瞧不起我,七歲的孩子就當不了見證人了?
賀老道像上回那樣,弄了兩個課桌擺了一個法壇,地上還畫了一個法陣。法陣擺好了,賀老道特意讓沈紅旗又燒了一堆火。賀老道讓沈紅旗升火的目的很簡單,就是天兒冷了,烤烤火,暖和暖和。火堆燒起來之后,賀老道叭叭又點了一根煙,一根煙抽完,他讓沈紅旗把那對夫妻的骸骨擺在法陣里。
賀老道在那個骸骨的周圍又補了幾道鬼畫符。補完鬼畫符,賀老道扔了煙頭,指著課桌上咸菜壇子里裊裊燃著的香說道,大家伙注意了啊,我現在準備開始,都噤聲啊。
賀老道也不像上回那麼張揚了,但是那一嗓子還是喊了出來,那一嗓子就給武生唱戲的時候喊的差不多,聲音清澈嘹亮。一嗓子喊完,賀老道又開始走起了禹步。
隨著賀老道一歪一斜的走著,我就見那個鬼畫符中間的骸骨,仿佛冒起了陣陣青煙,隨著若有若無的青煙,兩個人影從青煙中冒了出來。我太爺爺說行了,這會兒這個事成了。
那從骸骨中冒出來的兩個人一高一矮,看那個身形,像是一男一女。那兩個人從青煙中顯現身子以后,仿佛很不開心,一直虎視眈眈的看著繞圈的賀老道。
賀老道轉了幾圈,口里的聲音由高亢轉為低沉,最終隨著腳步停下之后,嘴里也沒了聲息。賀老道停下腳步,身子正好站在法壇正中,隨手抓了一把咸菜壇子中的五谷雜糧,大喝一聲:「太上敕令,超汝孤魂。
有恩報恩,有仇報仇了啊。」賀老道的嗓音清涼高昂,一句話喊完,手里的五谷雜糧隨即散了出去。散完之后,賀老道問道:「兩位,還有什麼未了之事嗎?」
賀老道問完這句話,就聽一個男人咬牙切齒的說道:「還有大仇未報。」大火在風中亂舞,照著在場的人人影忽高忽低,看上去極是嚇人。那男的說完這話,我太爺爺接口說道,行了,別扯那沒用的了,還報大仇呢,一開始我幫你們收在傀儡里的時候,你倆咋說的?
那男的說,有個安身的地方就好了。
賀老道聽了那男人的話說道,都過去多久了,就別惦記著了。那個,你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夙愿嗎?
那個稍微矮小的人影說道,有。
賀老道搖搖頭,有?有也就算了吧,下輩子再辦吧。大冷天的,你們趕緊上路。
說完這話,賀老道在懷里掏了個鈴鐺。那鈴鐺在賀老道手里一搖,叮叮當當清脆作響,很是好聽。隨著鈴鐺的響起,賀老道喊道,時辰已到,放門。
我不知道放門是什麼意思,后來問我太爺爺。我太爺爺跟我說,放門就是開陰陽門,佛家道家都有這種法門。只不過開的方式不一樣。道家是商量著開,佛家是推開。
可是賀老道喊完放門之后,陣法中卻什麼都沒有發生。賀老道咦了一聲,把鈴鐺舉起來抬頭望里看了看,嘴里自言自語道,難道壞了?看了鈴鐺一眼后,又喊,放門。可是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生。賀老道收起來鈴鐺,從課桌后面走出來,來到那兩個人身邊,低著頭在地上查看了一會兒,自言自語道,這陣法畫的也對啊,到底是怎麼回事?賀老道想到這里,忽然回頭看向沈紅旗和張小金兩個人,大喊道,你倆是不是拿人家什麼東西了?
那會兒沈紅旗還沒好利索,眼神還依然呆滯呢。
聽了賀老道的話,沈紅旗和張小金對望了一眼,雙雙搖了搖頭。
賀老道說,你倆要是拿了東西就趕緊還回來,這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沈紅旗連忙擺手,我倆啥都沒拿啊。
陳校長說,你倆拿啥了,快拿出來。
沈紅旗的臉被火堆映的通紅,大聲說,哎,陳校長,我倆平常是混蛋了一點,可是你看我倆像那種手腳不干凈的人嗎?
陳校長冷著臉說道,像。
沈紅旗說,陳校長,你可不能誣賴人啊,我倆怎麼就像了。
賀老道擺擺手,行了,誰拿誰沒拿自個兒心里清楚,我就不問了,我讓失主自己找去。賀老道說著話,又轉回課桌后面去了,點上一根煙叭叭抽著,然后問道,兩位可是失了物件兒?那男的倒沒說話,那女的點點頭陰惻惻的說道,是。賀老道嗯了一聲,那趕緊找去吧,找到了好上路。
那女的也不回答賀老道,身子一閃,就不見了。等大家回過神來的時候,就見沈紅旗已經倒在火堆邊了,嘴里一個勁兒的吐白沫。沈紅旗一邊吐白沫一邊哇哇亂叫,只說自己沒有拿。
當時我看到那個場景的時候,差點都瘋了。我不知道別人看到的是什麼,我看到的是個被燒的焦糊的人,抓著沈紅旗脖領子甩巴掌呢。
沈紅旗被嚇得哇哇亂叫,神智都不清楚了,沒一會兒就暈了過去。
那個被燒的焦糊的人,看到沈紅旗暈了過去,哼了一聲,站起身子離開,又回到了那個男的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