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而,一束血紅強光直奔衛老爺而去。
「穿靈古璧!」衛老爺面色大變,腳下瞬間停住,疾速后退。手中一件不知是什麼的法器疾揮,想拼命躲開那道強光。
而我則瞬間如遭雷擊,差點驚呼了出來。
師父剛剛那一口血,是本命精血啊!在這種有如風中殘燭的狀態下,這一口精血,足以要了師父的命!
而師父在手中古璧發出這道精光之后,竟然又噴了一口精血在另一面,然后,將古璧拋給了我們,而古璧的另一面則發出一道白光,直奔我們三個而來。
「師父!」我大喊了一聲,想沖出去抱他回來,可是,我只是隱隱聽到師父好像說了聲,可惜了。
然后,就看到師父在我的視線中緩緩地倒了下去,稀疏的白發飛舞,蒼老的臉上,卻似有微笑暗浮。
我看著師父在我面前倒下,大腦瞬間一片空白,雙腿竟再邁不出一步,而恍惚中,我似乎看到衛老爺手中的法器也發出了一道凜冽的強光,直奔我而來,似乎聽到身后有人在驚呼,感到身后有人飛馳而來,而下一刻,一前一后兩道強光同時到達,我眼前一黑,就此不省人事,只是恍惚中,仿佛身畔似有香風微涼。
17
我醒過來的時候,窗外陽光正好,斑駁的影子灑在床前,溫暖而朦朧。
我緩緩眨了眨眼,眼前圖像從模糊漸漸變得清晰。首先映入眼簾的,是用茅草搭成的簡陋的屋頂,雖然簡陋,卻不知為何,讓人感到祥和而心安。
我費力地轉了轉頭,屋子很小,也幾乎沒有什麼擺設,簡易的桌上,我的包袱安靜的放著,寧兒一襲白衣坐在桌前背對著我看著窗外,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而裴毓則在一邊以手支頤,似在假寐。
我用手撐了撐床板,想掙扎著坐起,可是這一動,突然感覺胸口一陣鉆心的刺痛,不由得悶哼了一聲。
裴毓瞬間睜開眼睛,眼神里有掩飾不住的欣喜,而寧兒也起身回頭,目光有若一泓秋水,落在我的臉上。
裴毓一步沖過來,坐在床邊,握住我的手,道:「兄弟,你醒了?先別起來。」
我重新躺下,看著一臉關切的裴毓,良久,緩緩地道:「我師父他……是不是……?」
裴毓低下了頭,神色戚戚,道:「兄弟,節哀順變。」
我閉上雙眼,可是,淚水還是沖破了我的眼瞼,一滴一滴地滑落下來。
其實,我早就知道了答案,從師父祭出那一口精血的時候,我就知道,可是當真正得到了確認的時候,我還是感到心痛如割。
而當我用力忍耐,想哭得不那麼難看的時候,一只手帕被塞進了我的手中,手帕的布料很是舒服,軟軟滑滑,仿佛還帶著些許溫暖,但無意間觸及的指尖卻是纖細冰涼。
我睜開眼睛,淚眼模糊中,看到寧兒也站在了我的身旁,眉尖輕蹙,似有擔憂之色,卻不發一言。
我將手帕蓋在臉上,含混不清地道:「我昏迷……幾天了?」
「算上今天,已經是第四天了。」裴毓道,「兄弟,人死不能復生,但活著的人,還要繼續活下去。」裴毓的聲音甚是沉重,仿佛已經完全不是當初那個無憂無慮、豪情萬丈的少年。
我依然未將手帕取下,只是低聲道:「裴兄,你們先出去吧,我想一個人靜一靜。」
裴毓道:「兄弟,你昏迷了這麼多天,至少先吃點東西。
」
「我說了你們先出去!」
我突然大吼了一聲,聲音大得甚至我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整個屋子仿佛都安靜了下來,良久,我才低聲道:「抱歉,裴兄,我不是有意向你們發脾氣,我此刻……實在是心如亂麻,請你們不要見怪。」
我看不到裴毓的表情,只是聽他嘆了口氣,道:「兄弟,節哀,你的身體要緊,我出去弄點吃的,如果需要了,及時叫我就好。」
我感到他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,然后,就聽到了關門聲和腳步漸漸遠去的聲音。而我則再也忍不住,雙手掩面,失聲痛哭。
18
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,當我感覺再也流不出眼淚的時候,我將濕透了的手帕輕輕拿了下來。
而映入眼簾的,卻是寧兒纖秀的面龐,依然是眉峰微蹙,目澄如水,神色隱隱略帶一絲擔憂。
我心里一動,但還是略冷漠地道:「我不是叫你出去嗎,怎麼還在這里?」
寧兒默然不語,只是塞給我另一塊手帕,而將我手中濕透了的那塊不著痕跡地拿了去。
這次,我仔細地看了手中的手帕,布帛甚好,上面秀著一枝寒梅初綻,甚是靈動逼真,仿佛直要將花瓣開出這一方素娟一般。
我看著這精致的手帕,一時間竟有些舍不得拿它擦臉,只是我知道我臉上此刻一定甚為難看,略略遲疑了一下,還是用它細細地擦了一番。
寧兒靜靜地看著我,依然不發一言,待我擦好了臉,再次極自然地將手帕從我手中接過,然后將兩只手帕放入床邊的盆中,輕輕洗了洗,擰干,晾在床前。
我默默地看著寧兒做完了這一切,心里微微一暖,而下一刻,我突然省起,寧兒并不是人,而是只魅,師父也是因為她才不幸喪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