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拔不出來了。
老道暗拽了三兩下,木劍紋絲不動。
大概怕圍觀的群眾看出來,他起身擺了個架勢,口中念念有詞繞著劍轉了幾圈,一只手背在身后,偷偷比了個手勢。
一旁的胖小道看到暗號,踩著禹步就跑過來了,他把手上端著的家伙事往肩上一扛,空出手來也一塊拔。
可兩個道士把臉都憋紅了,那木劍就像生了根似的,插在土里紋絲不動。
05
此情此景,把站旁邊的吳老板也看納悶了——怎麼兩個人拽著把劍不撒手啊?難道璇璣子是在做一場很新的法事?
正在吳老板糾結要不要一塊上手幫忙的時候,璇璣子手上一松,「誒」了一聲,連帶著胖小道一塊朝后踉蹌滾作一團。
等他起身,攤開手心一瞧,只有一個劍柄在手里。
老道不愧是職業騙子,看來類似的危機公關沒少做,應變速度很快,他從袖口掏出一張符咒,甩向斷劍,在空中自燃,引起群眾陣陣驚呼。
這時璇璣子面色凝重地說道:「吳老板,您請我是請對了,這座山果然是有妖孽啊!」
旁邊的徒弟適時地遞過來一柄劍,這次可不是硬木劍了,正面白,反面黑,劍柄嵌有陰陽雙魚,老道兩指一彈,錚錚作響,是柄鐵制的陰陽斬魔劍。
「請吳老板帶大家伙先回去,我這邊做法除妖,莫傷到別人。」
璇璣子揮了幾下鐵劍,唬得吳老板一愣一愣的,讓他趕緊安排保安攆人走。
「呔!」老道嘴里一吼,然后念念有詞,估計心中正打鼓。
他和空氣斗智斗勇,舞了半天,看人群走遠,連忙招呼胖小道過來扶他,鐵劍的份量可不是木劍能比的,就這一會功夫,老道腰都快直不起來了。
我避開人群,悄悄躲在不遠處的林間。
老道這一番折騰,林間的妖氣一點都沒散。
「道長,怎麼樣了?怎麼好端端的鬧妖精了?」
吳老板不放心,安撫完媒體喘著粗氣又小跑了回來。
璇璣子站定,抽出浮塵上下空揮了兩下:「無量壽福,吳老板,此間妖氣已除,過幾天可以放心施工。」
我躲在林中暗笑——行吧,這樣也算把剛才劍拔不出來的尷尬圓回去了。
「沒事就好,道長,剛才可把我嚇壞了。」吳老板原本劇烈起伏的胸口平靜了下來。
道長瞇著眼,抬頭望天:「驅邪除妖,乃是我份內之事。」
一旁的胖小道一副了然的表情,順嘴接茬:「吳總,剩下的費用……」
「費用好說,道長,眼看著快中午了,我已經在山海閣定了包間,還有幾位大哥一塊,咱移步?」
璇璣子面露笑意,微微點頭。
三人正準備上車走人,卻同時臉色一變——不知何時,他們的腳踝已經被荒地的雜草層層裹住,而且雜草還在繼續瘋狂生長。
「咦!」
胖小道驚叫一聲,扛在肩上的鐵劍猛的脫手,浮在空中,發出幾聲令人牙酸的吱嘎聲,精鋼的劍身被看不見的巨力硬生生地被捏成了球,隨即墜落。
06
「撲通!」
跟著長劍落下的,還有老道師徒的膝蓋,兩人磕頭如搗蒜。
他倆真是被嚇壞了,木劍拔不出來,老道師徒還能在心里寬慰自己是勁使大了,木劍插太深導致的。但這雜草瘋長,還有凌空的鐵劍像張紙條一樣被揉成團,可就不好解釋了。
吳老板看兩個道士著魔似的跪下來,以為他倆被啥臟東西上了身,直接嚇出了豬叫。
吳老板想掏出手機呼救,卻沒站穩,直接滾進了荒草叢里。
這要是被記者看見了,明天不得上熱搜啊。
我從樹后走出,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立刻照了上來——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。
哼哼,是那搗亂的妖怪。
「你是人是妖啊!」
三人也注意到了我,璇璣子從地上爬起來,慌亂地抽取腰間的浮塵擋在胸口。
「道長認錯了,我不是妖怪,你們是不是需要幫忙啊?」
吳老板看見我簡直眼淚都要出來了,「兄弟,你別過來,這邊不干凈,你去那邊幫我把保安找過來。」
「就這事還要啥保安啊?」我看著扭動的荒草,翹起嘴唇。
「你是誰?難道是住在山上的高人?」
三人看我對這異象不為所動,眼睛都亮了起來。
我看了看身上皺巴巴的西裝,這衣服如此老土嗎,我就這麼像住在山里的嗎?
「高人算不上,我是個律師,在山下開了家律所。」
「律師?」吳老板瞬間換上苦瓜臉。
「我提供的不止法律援助,只要錢給夠了,一切好說。」
「這里有妖怪,你別開玩笑了。」
「巧了,我副業除妖。」
我一跺腳,腰間法器【白澤律令】蘊藏的白澤之力蔓延開來,細密的藤蔓被白澤之力觸碰的瞬間便萎靡蜷縮,三人腳下一松,癱坐在地。
07
「吳老板,妖怪已經跑了。怎麼樣,付錢吧?掃碼支付嘛?」
我撿起吳老板因慌亂而掉在地上的手機,連同我的二維碼一塊遞過去。
聽到悅耳的到賬聲,我又給吳老板傳輸了一些白澤之力,吳老板兩腿恢復力氣,千恩萬謝后,不敢再停留,往轎車那跑去。
事情當然不能就這麼結束,我再次叫住連滾帶爬的吳老板和道士師徒,趁著他們回頭的工夫,我打了個響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