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不需要,謝謝,我一點都不希望我這邊旺起來。」
我坐到了沙發上,隨手抄起一本雜志看了起來。
「你……」黃棠哼了一聲朝外走去。
「算啦,要不請你吃頓飯吧。」
我把書放下,嘆口氣——吳老板那筆意外之財,確實和黃棠有關,橫財還是散散保平安吧。
10
我帶著黃棠吃了一頓大餐,吃完后,她還意猶未盡,兩只眼睛盯著吧臺上琳瑯滿目的酒瓶出神。
「一般的妖怪看見我躲都來不及,你為啥非要湊過來,就為了要點錢?」
「是啊,我有個愿望要實現,需要很多錢。」
「是什麼愿望?」
「我想買下麓山。」
我瞪大了眼睛。
「你想買下一座山?」
黃棠昂起頭,「對呀,買一座山!麓山是我的家,現在人類在上面搗亂,我為了守護它,不能總是靠裝神弄鬼呀。我要是用錢買下這座山,就可以用人類的規則守護麓山了!」
我對著黃棠豎起大拇指。
「可你知道買一座山需要多少錢嗎?」
「所以我才努力賺錢啊!」
這……真是一只有遠大志向的妖怪。
我心里也生出一股豪氣,我點了點吧臺上的酒。
「要不要再喝點?」
「好啊!」她馬上點頭,好像就等我說這句話了。
「來十瓶,全開了。」
我叫過服務員,讓他把柜臺上面一排酒都開了。
「等一下。」黃棠忽然叫住服務員。
「怎麼了,怕啦?」
「不是……」黃棠盯著我,舔舔嘴唇:「反正你已經說好要請客了,能不能先把錢付了,別一會兒你喝醉了,不認賬。」
我啞然失笑,除了饕餮那種天賦異稟的水桶選手,我自詡也是喝遍妖怪無敵手,當下自然不服:「再來十瓶。」
推杯換盞間,我發現自己輕敵了,對面的女妖的確海量。
「你酒量一直這麼好嗎?」
「我沒有喝過,但以前的我應該喝過吧。」
「以前的你?以前的你和現在的你不是一個嗎?」
黃棠放下酒杯,目光中隱隱有些哀傷:「我是木妖,春生秋死,今年的立春我從本體上發芽出生,在立秋的時候我會凋零死去。」
「我以為你們一族在上古就跟白澤遷徙到妖界去了,之前我在祂留給我的圖譜上見過你們木妖的畫像,你可比圖上畫得好看太多了。」
黃棠聞言嘴角翹起:
「我之前也只聽妖怪們提起有個白澤欽定的守護者,明明是個男巫,卻差點把青丘國的九尾狐小公主都給拐跑了。」
我一口酒差點嗆出來,連忙岔開話題:「咳咳,那也沒啥,明年立春你不是又能活了。」
我拍拍胸口,心想自己差點老底被揭。
「呵,明年立春……」黃棠露出苦笑:「樹枝每年都會長出相同的花朵,它們都難道都是一樣的嗎?」
「我們會保留上一代的知識,繼承上一代的使命——守護自然,保護麓山。但無關的記憶和感情將會徹底抹去,就像電腦系統的格式化,所以,等我輪回后,你能幫我保管賬戶,并告訴下一個我,繼續攢錢嗎?」
我點點頭,長嘆一聲,對著黃棠舉起酒杯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又飲了數瓶酒后,我在黃棠的笑容中沉沉地醉去。
黃棠看我醉了,正要離去,突然他感應到了什麼,臉上顯露出焦急的表情。
她起身出了飯店,往麓山方向而去。
我察覺到黃棠離開,第六感告訴我今晚會出事,我掙扎著醒來,默默跟了上去。
11
那晚的麓山,夜黑如墨,雨大如瀑。
「倒!倒!倒!」
撐傘的男人喊了幾聲,發現聲音完全被雨聲蓋住,他索性將傘柄夾在腋下,敲了敲車門,示意司機跟著他的手電筒燈光慢慢倒車。
夜色映照下,大卡車紅色的尾燈光夾雜著黯淡的手電光,在雨水編織的幕布上交染出一抹不詳的色彩。
司機搖下車窗,不安地環顧下四周,怯生生地問道:「大哥,垃圾真的要倒這里嘛?」
「廢什麼話,趕緊倒,正好雨下這麼大,這里不會有人的。」
「人我倒是不怕,但我聽說這山上不干凈,前幾天有個建筑公司開工時請了道士做法事,道士那把吃飯的法劍都被大仙撅了。」
「就你話多,還有工夫想什麼神仙妖怪,你在車里坐著舒服,我渾身都濕透了,趕緊倒完回去洗個熱水澡睡覺,明天我去找老板拿錢,夠咱倆瀟灑大半個月了。」
男人邊罵邊回頭看不遠處的樹下,一輛豪華轎車停在那里,正是那個建筑公司吳老板的座駕。
看見轎車里的黑影沒有變化,男人暗自慶幸,雨聲遮住了司機的牢騷,不然讓黑白通吃的吳老板聽到,自己沒好果子吃。
不過,之前倒垃圾,吳老板都不會親自來,怎麼這次卻非要跟過來?
男人還在琢磨吳老板葫蘆里賣的什麼藥,司機已經不再多想,他咬了咬牙,在儀表盤上按了兩下,后面車斗緩緩抬起,滿滿的工業廢料朝著早已挖好的深坑傾瀉。
「咚!」
擋風玻璃響了一下,司機縮起脖子瞇著眼看向窗外,雨刮器有規則的左右搖擺,沒有其他動靜。
「發什麼呆呢,怎麼停了。
」
男人再次不滿地敲了下車窗。
玻璃上又是「咚咚」兩聲,這會司機看清了,是兩粒石子砸在了擋風玻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