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毛巾蒙上口鼻,鎮定心神,然后推開房門,走了進去。
帳子里有微弱光芒,似四肢的影子在晃動。
我左手持符,右手握匕首,走到帳子跟前。
越靠近床沿,土腥味越重。
我緩緩掀開帳子,眼前的一幕讓我驚呆了。
神女全身赤裸,頭皮和臉皮蛻了下來,血肉模糊,異常恐怖。
我差點被嚇破了膽。
按照道士所說的,她是在蛻皮。
蛇蛻皮一般先從上下唇蛻起,然后便從頭部皮膚蛻開,由頭部已脫落的蛇蛻翻轉向外,借助外物往軀干慢慢地蛻下,最后從尾部的末端把整個舊皮蛻掉。
這個過程是蛇最虛弱的時刻。
就在她伸手抓我時,我立即將符貼在她的眉心位置,頓時發出凄厲叫聲。
她身體蜷縮起來,不敢動彈。
我亮出匕首,望著她,內心還有一絲猶豫。
那道士要我剖開她的肚子取妖丹。
可這樣做,神女必死無疑。
就在這時,她突然吐出一顆乳白色混元珠子,痛苦道:「這是妖丹,你拿走吧。」
我望著這顆妖丹,眼中閃過一絲光亮。
17、
只是,神女明知我會取妖丹而不殺我,反而主動將妖丹送給我。
是為何意?
我望著她,沒有立刻撿起床上的那顆珠子。
果然,沒過幾分鐘,那顆珠子瞬間變成黑色,床單被腐蝕一個大洞。
這根本不是妖丹,而是毒丹。
「你果然很謹慎,這都騙不了你。」
我依舊死死盯著她,然后轉身去廚房來了一只白瓷碗,放到她嘴邊。
她微微一怔,隨即明白我的用意:「你就不怕我殺你?」
我搖了搖頭。
說真的,她與外面道士相比,我還是相信她多點。
她再次吐出一顆乳白色混元珠子,落到碗里。
然后,我沒有任何猶豫,用龍鱗在她胳膊上割上一刀,刀身沾滿她的鮮血。
我把血擦到衣服和臉上。
隨即,我便急匆匆跑了出去。
18、
我剛出去,那道士一把抓住我,忙問道:「妖丹呢?」
我把碗舉起來。
那道士正要伸手去抓,卻突然停了下來。
他冷冷望著我,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,奪過白瓷碗,將妖丹灌進我的嘴里。
我想,這下死定了。
這可是毒丹。
可沒想到,妖丹入腹,只覺得有股奇異力量在我身體游走。
這不是毒丹,竟然真的是妖丹。
那道士臉色大變,沒想到,我真的把妖丹取出來了。
他不再遲疑,就要把我掐死取丹。
可我身體有股強大的力量不受控制,直接將他震開。
我全身發燙,嘴里感覺就要噴火。
那道士勸說道:「妖丹入體,你身體承受不住,會爆開。不如,我幫你把妖丹取出來。」
我緊緊握住龍鱗,死死支撐著身體。
道士不再猶豫,長劍出鞘,就朝我一劍刺過來。
我本能閃躲過去。
憑借體內強大的力量,哪怕身上有多處劍傷,竟與他斗個平手。
但我心里清楚,這樣僵持下去,我也會因流血不止而死。
那道士一腳將我踹飛到墻上,隨手一張符箓,貼在我腦門上。
「你放心。待我取出妖丹,我會把你煉制成為陰煞。」
道士一劍刺了過來。
就在我以為必死之時,一具血淋淋的尸體突然落在我身前,徒手接住道士那一劍。
那道士駭然道:「血煞。」
就在他棄劍,奪命而逃時,血煞直撲過去,一口咬住脖子,活活將他撕咬的七零八落。
我怔怔望著這具讓人毛骨悚然的血煞,不敢動彈。
血煞開口道:「你是周來根的兒子?」
我點頭道:「他是我父親。」
血煞沉聲道:「當年他劍下放過我,條件就是如果他兒子也來這里,就放他一條生路。」
原來,這就是她為什麼不殺我的原因。
倘若我當時直接取走妖丹,那我必定成為她蛻皮之后的第一道祭品。
就算我沒死在她手中,也必然死在道士手中。
所以,道士沒有騙我,她也沒有騙我。
而我之所以活下來,除了我心存那一絲的理性與良知。
還有父親替我攢下的福氣。
19、
我想把妖丹還給她。
血煞看出我的心思:「化煞不可逆,何況還是血煞。
「我能保留一絲靈智,也是因為你手中的匕首被施了法的緣故。」
我心有疑惑,忍不住問道:「那道士是不是西來客棧的老板?」
血煞道:「是的。當年你父親從他手中把我救下來,逃離后,便開了間客棧。
「你們來此,也是他設計,目的就是為了讓我死時充滿怨氣。
「待他后面取走妖丹,便可將我煉制為陰煞。
「只可惜,他沒算到,你會過來。」
我又問道:「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從你身上取走,而要花費心思布局?」
血煞道:「那天晚上,你把神女丟進巖洞后,我便將妖丹送入到她體內。而我本體也只能存活四十九天。」
「如果他直接找神女取妖丹,本體就會出現,與他拼個魚死網破。
「他有所顧忌,便只能等到四十九天后,妖丹與神女融合,我開始蛻皮, 他才敢現身取丹。」
原來如此。
不過,眼下我擔心自己的狀況:「那我吞下妖丹后會怎麼樣?」
血煞走到我跟前, 伸出血淋淋右手,握住我拿匕首的那只手:「你害怕變成妖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