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爸一時間找不到貓和豹貍肉,便把魔爪伸向了小白和小黑。
我哭著給他下跪,可他卻一臉兇狠地將我踢開。
我不死心,又沖上去抱住他的腿,這一次,他竟拿起菜刀向我劈來。
鋒利的刀刃劃開我的手臂,鮮血流淌一地。
要不是我媽沖上來將我抱住,我真懷疑他要連我一并殺了,做成菜端給外面的人吃。
最終,他帶走了兩只小貓,離去時,還惡狠狠地罵道:
「畜生!」
9
從那之后,我變得孤僻且沉默寡言。
我處處躲著我爸,因為在我眼中,我已經不認識他了。
他冷漠,兇狠,殘暴,像一只披著人皮的怪物。
我時常會后悔,當時自己年齡太小,沒有幫我媽勸阻我爸。
村長說得沒錯,猴子這東西太邪了。
我懷疑,「那東西」已經盯上我爸了。
因為他越狂躁,那些猴子就越猖狂。
「龍虎斗」事件后,它們甚至敢闖入我家,或偷吃東西,或騷擾顧客。
我爸忍無可忍,拿起自制的土獵槍捕殺那些膽大妄為的猴子。
每殺一只,他便把尸體丟到院子外,想「殺雞儆猴」。
但奇怪的是,第二天一早,尸體就會莫名消失不見。
我爸以為是我偷偷把尸體埋了,又痛打了我一頓。
可我實在什麼都不知道,而他把周圍掘地三尺,更是連根猴毛都沒發現。
直到有天晚上,我起床上廁所,突然聽見屋外傳來聲響。
我有些好奇,便打開手電筒,循聲而去。
等到了聲源處,眼前的場景卻令我渾身汗毛倒豎!
一群猴子,正在分食地上的尸體!
難怪尸體會消失,我爸也找不到蹤跡。
原來全都被它們吃進了肚子里!
忽然,一只猴子看見了我,抬頭沖我咧嘴一笑。
隨即,它將一只被啃噬到殘缺不堪的猴爪,向我扔來。
猴爪落在我面前,我也被嚇得大叫出聲。
叫聲驚醒了我爸我媽,他們很快也從屋里跑了出來。
而在看到眼前詭異的一幕時,我媽也慘叫著捂住眼睛。
至于我爸,他雖沉默不語,但臉色早已鐵青得如同厲鬼。
突然,他轉身回屋,端起了獵槍。
可是那群猴子似乎早有先見之明,我爸剛拿槍出屋,它們便一哄而散。
走的時候,一些膽大的,甚至還朝我們扔了石塊。
我爸氣得渾身顫抖,朝著天上開了三槍。
驚鳥飛散,我則壯著膽子,往前走了幾步。
那猴子尸體,已經被吃得面目全非。
四肢和下半身都沒了,只剩下胸膛和半個腦袋。
我腿軟了。
只因我從未見過如此可怕,如此詭異的同類相食。
不過,最讓我害怕的,還是我分明記得,那猴子的半邊獨眼,明明是閉上的。
可不知是不是錯覺,當我看向它時。
它卻睜開眼睛,看向了我!
遠處忽地傳來一聲似猴似貓的叫聲,我這才驚覺,身后有人。
轉過身去,才發現是我爸目不轉睛地盯著我。
我看不懂他的眼神,但我知道,其中有憤怒,也有殺意。
我不敢逗留,連滾帶爬地跑回了屋子。
此后夜晚,無論我聽到什麼,都再也沒有出過門。
10
高一那年的寒假,「李氏山珍」迎來了一位貴客。
他見到我們家附近那麼多野猴子,又親眼看到我爸打死了一只。
頓時,他雙眼就亮了起來。
于是他找到我爸,問他知不知道有一道菜,叫「猴腦」。
在看見我爸搖頭后,他馬上把這道菜的做法,告訴了我爸。
他還說,這道菜曾經相當流行,只是到了現在才逐漸失傳。
「你想想,喜歡吃野味的人,不就圖個新鮮刺激嗎?你說現在有哪道菜能比這個刺激?」
那人沒有費多少口舌,便說動了我爸。
據我媽說,我爸之所以答應得那麼爽快,一是有利可圖,二是他想借此報復猴子。
當天晚上,我爸動手改造了土獵槍,將其殺傷力大幅降低。
這樣,中槍的猴子既沒法逃走,也不會死亡。
這之后,他又專門去了趟城里,買回來好幾個足有一人高的鐵籠子。
那些被打傷的猴子,會被他關進鐵籠子悉心照料,直至成為飯桌上的美味佳肴。
又或者成為他練手的祭品。
幾乎每天,我都能看到他拖著受傷的猴子,回到家里。
而一到晚上,我家就會響起猴子凄厲的慘叫聲。
那聲音極為刺耳,像是來自地府的哀號。
我知道殘忍,卻又無力阻止。
只能躲在被窩里,瑟瑟發抖。
11
一個月后,第一桌點猴腦的客人,終于出現了。
就像賣活叫驢那天一樣,現場的氣氛,又一次被推向了高潮。
即使是不吃的人,也層層疊疊地圍起來,想看個究竟。
不過遺憾的是,我爸并沒能做到完美。
在給猴子開腦時,他掌握不好角度,節奏和力量,導致腦還沒開完,猴子就已經咽了氣。
好在食客們并沒有在意,仍然給出了高度評價。
走時,他們給了我爸一大筆錢,并讓我爸多改進技術,他們以后還會帶朋友來。
我爸受到激勵,此后的練習更加賣力。
每天,都會有好幾只猴子死于非命。
漸漸地,甚至連我也麻木了,聽到那些慘叫,也不再覺得害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