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等我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,車廂里已經沒人坐著了。
十幾個人分成了四撥,分別擠在前后四扇車門處,研究著他們手中撿到的道具是否能夠開啟車門鎖。
車廂頂上不再掉落道具,只有血雨仍在下。
地上的積血已經沒過了腳踝,而且還在上漲。
看來這車廂是封閉的。
估計不能及時出站的乘客,就會被不斷上漲的血水淹死。
我不想和他們擠,只是繞了一圈用手機給每個門鎖拍了段小視頻。
回到自己的座位,朝紋身大哥的無頭尸體拜了兩拜后,扒下了他的沖鋒衣外套,擋住了頭頂的血雨,開始研究這些車門鎖。
前左車門鎖看上去是一把老式機械鎖,但鎖眼很奇怪,是一條狹長的縫,中央是一個小小的圓形。
目測這條縫長 9mm,寬 0.38mm,中間的圓形略大一點,直徑應該有 0.5mm 左右。
從科學角度推斷,應該是要從掉落的道具里找到一支圓珠筆,撬出筆尖圓珠,塞進圓孔里,然后插入一把小型美工刀的刀片,就能解鎖。
正想到這,一把塑料外殼的美工刀竟然隨著上漲的血水漂到我腳邊。
福利送上門?
我剛要伸手去撿,一只手搶先一步抓住了那把美工刀。
抬頭一看,正是之前捂臉啜泣的短發女人。
她抿著唇,將美工刀緊貼胸前,警惕地盯著我,好像生怕我突然撲上去強搶。
另一只手則抓著一堆小玩意,包括一支圓珠筆。
她有些緊張地說:「乘務員說過,不能攻擊玩家,不然會死!」
我勉強露出一個微笑,「先來后到,你先撿到就是你的。
」
她卻突然哭出聲來,「對不起對不起,我老公孩子還在家里等我回家,我要活下去……」
我別過了頭,「要說對不起的,是這個恐怖游戲的締造者。」
她恍然點了點頭,又趟著血水跌跌撞撞地朝后側門跑去。
我沒有開口提醒她,美工刀和圓珠筆可以解鎖前左車門。
太早知道答案,未必是好事。
4
我繼續查看手機上前右車門的鎖,這個是一個密碼鎖。
這種密碼鎖一般很好破解。
只要用一些爽身粉之類的抹上去,基本都能找到經常按的鍵,試幾次就能找到結果。
經典影視橋段了。
后左車門鎖是一個設計精巧的魯班鎖,但是缺少了一根關鍵的細鐵棍,只要從掉落的道具中找到一根細鐵棍便能解鎖。
后右車門鎖直接是一個鑰匙孔,簡單粗暴。
估計誰撞了狗屎運,撿到掉落的鑰匙道具,就能直接開門走人了。
我就撞了狗屎運。
剛剛去找乘務員詢問列車情況時,一把鑰匙不偏不倚落在了我頭頂的書包上。
這會兒正被我握在手中。
但我牢記財不外露的祖訓。
不到最后一刻,堅決不能讓人知道我有鑰匙。
【前方到站——幽冥墳站——請下車的旅客在車門前排好隊,有序下車,先下后上。】
【列車在本站停靠時間為:4 分鐘。】
【倒計時開始……】
列車廣播開始播報到站提示。
前右側門處,堵著車門的中年大叔,迫不及待將撿到的一包爽身粉抹在了密碼鎖上。
果然,有三個常按的數字顯示出了不同的顏色。
他興奮地大叫,「好啊好啊,我能活下去了!」
原來是三位數的密碼鎖,那就簡單了。
有序排列只有六種可能而已。
列車一靠站,那位中年大叔就開始瘋狂輸入密碼。
可惜,他連輸六次,車門發出了六次錯誤報警。
他激動地推著車門,車門卻紋絲不動。
全錯!
思路錯了嗎?
透過車窗,我凝視著外面荒涼陰森的車站。
那里空無一人,只有「幽冥墳站」的標識在夜色中格外醒目。
突然靈光一閃——還有一種可能:
用紫外燈照!
5
有人比我先想到了這種可能。
是一個穿連帽衛衣的年輕人。
我早在他低頭撿起掉落的小電筒時就注意到他了。
或者說,他很難不讓人注意到。
那張臉實在是有點妖孽,皮膚很白,嘴唇很薄,鼻梁很高,眼睛很亮。
抬頭的那一剎那,驚為天人。
嘖,此等顏值,只有我鐘星皓能匹敵。
他不慌不忙地撥開身前的中年大叔,打開手中的小電筒。
紫光照在密碼鎖上。
只見 4、1、6 三個數字散發出微微熒光。
想來也是,這是幽冥列車,經常上下車的不該是人,而應該是詭。
詭出沒的死地,身上往往沾有磷粉。
而磷粉在紫外線照射下會發出熒光。
年輕人按下這三個數字,列車門「嘀——」了一聲,立馬開啟。
在列車門開啟的一瞬間,那個中年大叔突然擠開其他人,猛地躥了出去。
年輕人勾起嘴角,似乎在嘲笑中年大叔。
下一刻,沖出車門的大叔身上燃起幽綠色火焰。
不過幾秒鐘,他大半身軀便被燒成白灰。
甚至來不及哀嚎。
只留下半條腿,還在車廂內抽搐著。
廣播再次響起:
【只有解謎者本人能通過車門,非解謎玩家強闖車門,將被抹殺。
】
【列車在本站停靠時間剩余:3 分鐘。】
年輕人嗤笑一聲,優雅地抬腳跨出了車門,走進了站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