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里的表妹失蹤了。
幾個月后,我在村里看到了她。
她坐在廟里的蓮花座上享受村民的供奉。
廟祝說她是雙面菩薩轉世,會保佑村民。
而真正的雙面菩薩我見過。
她們是雙頭一體的畸形怪胎。
1
城里的表妹失蹤了。
她家急瘋了一樣全國尋找,尋找了幾個月未果。
而爺爺卻把煙鍋往鞋底一摔,把嘴一咧:
「胡鬧麼,一個女娃娃至于找?再生個小子是正經。」
他慈愛地看著我和哥哥,我和哥哥是雙胞胎兄弟,呱呱墜地的那一刻,爺爺就在村里挺直了腰桿。
連平日里趾高氣揚的村長都眼紅不已,氣得關起門來把自己老婆吊起來打。
只是我娘生完我們大出血死了。
村里的赤腳醫生怕惹禍上身,忙跟我爺爺說:
「叔,不過是個女人嘛,我叫俺嬸子再給恁弄一個來。」
奶奶也抱怨我娘是個短命鬼,留下兩個沒奶吃的寶貝疙瘩,一聽這話自然愿意。
這于他們而言,不過就是幾十塊的事。
過不多久,后娘就進門了。
后娘長得很漂亮,臉上嫩得能掐出水來,還帶著一股鄉下人說不上來的媚態。
她的奶水很好,我和哥哥被喂得白白胖胖的。
只是我們喝奶的時候,家里的男人們會流下垂涎。
2
在奶奶的故意縱容下,家里的男人也喝上了屬于我和哥哥的奶水。
后娘知道,可她從來也不在意,有時候看到了還會露出嬌媚的笑聲。
奶奶說后娘真是個小妖精。
我和哥哥漸漸長大,家里的負擔也加重了。
后娘一直沒有孩子,家人商量與其讓她在家吃閑飯,不如讓她掙點錢。
她倒是絲毫沒有反對,于是村里的男人一波一波走進后娘的房門。
奶奶一邊數著錢,一邊罵她騷。
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,直到有一天,后娘的肚子鼓了起來。
我爹知道后氣得要命,拿著拴牛繩就要把后娘勒死。
可他進了屋子,卻沒再出來。
爺爺和奶奶隔墻聽著不對,進屋一看,我爹正輕撫著后娘的肚子,滿臉都是貪婪到惡心的戀惜。
爺爺劈頭蓋臉罵道:「你魔道了?啥也干不成的廢物!」
我爹轉頭看著爺爺奶奶,眼里放著精光:
「爹,娘,這肚子里是菩薩,菩薩傷不得啊。」
3
那天過后,除了我和哥哥,全家人都著了魔。
他們宰了家里的羊給后娘補身子。
后來家里的羊不夠了,他們又去找村長。
于是,整個村都瘋了。
大家開始沒日沒夜地宰羊。
羊血流滿全村的土地,膻腥味飄出去幾里。
后娘只吃羊頭,羊頭源源不斷地送到后娘的屋里。
有一次我給后娘端羊奶進去,一進門就看到后娘正摳了一個羊眼放進嘴里。
只聽「啪」的一聲輕響,羊眼那白色的漿就爆滿后娘一嘴。
我快嚇瘋了,因為剩下的那只羊眼此刻正死死地盯著我。
后娘將它拿起,往我眼前一拿:
「來一口,大補。」
我擱下碗飛一樣地逃離了那口屋子。
從那之后我不肯給后娘送飯,任憑我爹我爺爺怎麼打我。
后娘臨盆的日子來得很快。
我依稀記得村里的女人要九個月才生娃,而后娘從發現有身孕到臨盆也就三個月不到。
奶奶拿柴火棍敲了我后腦勺一下,火辣辣的疼。
「你知道個屁,那是菩薩,不是娃娃。」
當赤腳醫生再次來到我家的時候,全村人都跪在了我家門口的大院子里。
他們一跪一拜非常虔誠,我看到基本上所有的男人面前,都放著我后娘吃剩下的羊頭骨。
羊頭上那兩個尖尖的犄角,對著前面人跪著的腳后跟。
隨著后娘屋里傳出慘叫聲。
村民也像著了魔一樣,開始慘叫著磕頭,他們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麼,頭不停地磕在地上,直到血肉模糊也不停下。
后娘生了三天,村民就不吃不喝地在我家磕了三天的頭。
直到最后一天,后娘生了。
生了一個怪胎。
4
怪胎有兩個頭,兩個身子,但是她們的背是緊緊黏在一起的。
她們的頭上都有兩個尖尖的肉坨坨,那個形狀,完全就是羊角。
而且她們是重瞳,怪物一樣的眼睛,兩個瞳孔在一個眼眶里,卻看向兩處。
我只看了一眼,她們就開始朝我笑。
「咯咯咯,咯咯咯。」
像夜貓子一樣的瘆人聲音,笑得不懷好意。
她們不喝奶,她們喝血。
喝那些跟后娘發生過關系的男人們的血。
村里的男人們像是被某種東西操控了一樣,開始爭先恐后地給怪胎吸血。
他們看向這對怪胎的眼睛透著沉醉和貪婪,和一些我說不出來的恐懼。
怪胎毫不留情地咬破村里這些常年不洗澡的黢黑的皮膚,趴上去大口吮吸,血液經過嗓子能聽到咕咚咕咚的吞咽聲響。
每當這個時候,我總能聽到后娘的屋里,總能傳來她清靈的笑聲。
可后娘早就不見了啊。
后娘在生完怪胎之后,就在某天清晨失蹤了。
我懷疑是爹和爺爺把她殺了。
那天我和哥起床干活的時候,正迎面碰見拿著鐵鍬和鐵鏟回來的爹和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