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個道士。
我拼命把孩子護在身后。
「什麼年代了,還把小孩扔河里祭神?」
村長愣了:「不是扔他,扔你。」
「那童女呢?」
「就你旁邊的那個姑娘。」
啊?我這個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是童男?
更過分的是,我旁邊的姑娘是鬼呀。
01
南州白龍山。
剛到的時候,我都不信這山里能有人。
幾番打聽,確定了這里有一些隱世村落之后,我才踏進這片茂密的叢林。
南州是真熱,要不是身后跟著個小鬼不斷給我渡陰氣,我都容易七分熟。
記不清在這倒霉林子里逛了多長時間了。
耳邊不是鳥獸的驚叫聲,就是身后阿珠腰間鈴鐺的「叮當」聲。
甚至有一種錯覺,我這輩子可能都走不出這片林子了。
「你看。」
阿珠小聲提醒我,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,看見一個小男孩。
走幾步轉個圈走幾步轉個圈,很是奇怪。
西邊一片紅霞,再有個幾分鐘,天就徹底黑了。
「那孩子身上是?陰氣?」
阿珠點點頭:「是有一些,但……好像還有點不一樣。」
「被鬼打墻了?」
我輕輕按住了男孩的肩膀,把他身上的陰氣吸進體內,現在的我雖然沒了修為,吸收點陰氣還是不在話下。
「小娃娃,天快黑了,趕緊回家。」
我這一按,孩子清醒了過來,摸出腰間的匕首,警惕地看著我。
「唉唉唉,你別緊張呀,我是好人,普通話能聽懂不?I am a good Daoshi。」
小孩用蹩腳的普通話來了一句:「沙壁!」
02
「哎,你怎麼罵人呢?」
「外人,都該死。」
嚯,領地意識還挺強。
再三和他解釋我們只是來找人,對這里沒有惡意,他才慢慢放下戒備。
「你……你是和尚?」
「不,我是道士。
」
「道士?為什麼是光頭?」
「呃……」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解釋,「現在流行光頭。」
說幾句話的工夫,又有絲絲陰氣環繞,這陰氣好像故意躲著我和阿珠,只在男孩身邊徘徊。
「你剛才在那兒轉悠什麼呢?」
「找朋友。」
找朋友?這老林子哪有朋友?難不成在玩丟手絹?
小男孩沒有理會我們,一個人走了。
我和阿珠不緊不慢地跟著,他也沒有驅趕我們,這一走,天就徹底黑透了。
這孩子有古怪,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,我們都不可能不管。
要是主動吸收陰氣,那他大概率就不是什麼好人,別看他年紀不大,長得像孩子的老妖怪多了去了。
要是被動地被陰氣環繞,那他肯定有危險,我們能救得救。
孩子對附近很熟悉,很多時候他一個貓腰就會消失在我們的視線里。
還好阿珠不靠眼睛找人,不然我們肯定得跟丟。
走了大約一個小時,眼前是一座小木屋。
我嘆了口氣,在心里和阿珠溝通著:「這哪里是木屋呀,千年大墓都沒這兒陰氣重吧。」
03
進了屋子,那感覺怎麼說呢。
就好像在一個狹小的試衣間里,擠了七八個人,這七八個人還不停地放屁,那屁都辣眼睛。
陰氣已經濃郁到了這個程度,孩子居然沒事?
我觀察了一下屋子周圍,沒有發現陰氣的來源,好像就是林子里飄浮的陰氣主動聚集過來的。
這陰氣很有意思,雖然濃郁,但會躲著我和阿珠,到了孩子身邊卻會異常活躍和親近。
甚至有的時候,會大片大片地躲在男孩身后,很人性化。
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到。
「喝水。」男孩遞給我一個木碗,里面是剛燒開的熱水。
我打開包裹,分了一些干糧給他。
「小兄弟,你怎麼稱呼?」
「小黑。」
嘿,這名字起得,真黑。
「你呢?」
「我叫方尋,她叫阿珠。」
互相介紹之后,就沒有人再說話了,孩子的注意力沒放在我身上,看著門外發呆。
「睡吧,你倆睡那里。」
順著小黑手指的方向,我看見一片枯草,枯草上面有一層破布,就算是床了。
破布雖然破,但是很干凈。
再看他自己躺下的那片枯草,明顯比我們這里要潮濕一些。
我閉眼假寐,阿珠是鬼,不用睡覺。
到了后半夜,屋子外面傳來幾聲鷓鴣的嗚咽聲,小黑翻了個身。
隨著嗚咽聲越來越急促,他躡手躡腳地起床,出門去了。
「跟上!」
04
男孩背著包,大步向深山里面跑,他身后背了一個破布包,不知道裝的是什麼東西。
就這樣山路急行軍走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,他停了下來。
我趕緊彎腰扶膝,氣都喘不勻。
真的,再多跑一會兒,就得讓阿珠背我了,那就丟人丟大了。
「你該鍛煉了。」身后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,是阿珠。
「大姐,你是鬼,不會累,老子是人,而且還是剛渡過大難的人,會累不正常?」
「嘴硬沒用,就是虛,真是除了嘴哪里都軟。」
「哎呀我擦?」鬼會說黃段子?還是我太齷齪誤會了?
沒時間和她吵架,我看到小黑推門進了一座破廟。
我貓腰來到破廟門口觀察了一陣,明白了,這里面供奉的是山鬼。
看來就是這山鬼迷住了小黑,所以他身邊陰氣才會那麼重。
小黑把一些野果放到山鬼像前,蜷縮在地上,好像呢喃著什麼。
「等他走再動手,我怕誤傷了小黑。」
阿珠點點頭,用陰氣覆蓋我倆,盡量隱匿著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