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孩沒有停留太長時間,不一會兒就探頭探腦地離開了破廟。
等他走遠后,我一腳把廟門踹開:「我到底要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老母牛,勾引小嫩草。」
山鬼像震了震,傳來了憤怒,不屑的情緒。
「就你特麼這一個小山鬼,你……」
話音未落,巨大的壓力向我和阿珠籠罩而來。
好像有千座萬座大山直接砸在我的身上,我一口鮮血噴出,全身骨骼發出恐怖的「吱吱」聲。
感覺自己要被壓碎了。
完蛋!
這哪里是小山鬼,這分明就是一尊大神,上次面臨這種壓迫感的時候,還是見泰山老母。
不是說這山鬼能比過泰山娘娘,但她這全力一擊絕對能比得上泰山娘娘無意泄露的威壓。
「阿珠,想辦法!」
壓力降臨的一瞬,阿珠身后已經出現了八條紅綢,抵擋威壓的同時還想更進一步,但實力差太多了。
關鍵時刻紅綢中間冒出來一條狐貍尾巴,虛影一掃,壓力減輕了很多。
阿珠借著這個空當,一口咬在山鬼像上。
可不能小看阿珠的這口牙,能破邪物,能碎金石。
一嘴下去,山鬼像半邊身子都被咬碎了,缺口處好像被潑了硫酸一樣,嘶嘶作響。
耳邊傳來女人痛苦的呻吟聲。
「砰!」我和阿珠被震飛,阿珠一口皓齒碎了一半,鮮血淋漓。
「打不過的,先逃。」剛才那一口讓阿珠有了一個清晰的實力對比,確定我們這一人一妖一鬼加起來也不是對手。
每到這種時候,我都恨得牙根癢癢,要不是我的修為廢了,怎麼可能淪為一個啦啦隊員?
恐怖的山威又卷過來,阿珠拉著我的胳膊,想用最快的速度逃出破廟。
我心念一動:「等等。」
05
威壓襲來,如清風拂面,除了帶來一陣清涼之外,沒有任何殺傷力。
「原來是強弩之末,在這兒裝大瓣蒜唬人。」
嗡嗡聲傳過,有憤怒,有不甘。
「身為山鬼,不庇護一方也就算了,居然還迷孩童心智,你這破廟也該拆了。」
就在我要摔碎石像的時候。
「不要!」
小黑從門外沖進來,一把從我手里奪過石像,心疼地抱在懷里。
「小黑,你身邊都是陰氣,你被這山鬼迷了。」
「不,他們是我的朋友!」
「不是朋友,是陰氣,時間長了,你的身體會出問題的。」
「放屁!他們是我朋友!」
我愣在原地,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。
男孩坐在地上,對著石像說怎麼遇到我和阿珠的,說是他不好把壞人帶進了廟里。
聽他一連回答了幾個問題,我皺起了眉頭:「小黑,你,可以和山鬼交流?」
小黑瞪著我,眼神兇狠。
身后陰氣浮現,有狼,有熊,有蛇蟲鼠蟻。
啊,我懂了,我知道為什麼感覺這陰氣不對勁了,這些陰氣不是人的,是動物的。
這大山里死去的動物靈體都聚集在了小黑身邊。
小黑愣了愣,看了看手里的石像,又看了看我,轉達著山鬼的低語。
「是我錯了,我以為你是人販子,打這孩子的主意。」
山鬼?在保護這孩子?
「這里有人販子?」
「有,還得往山里走。」
「你這山鬼怎麼會只有一擊之力?」
「我……我要死了。」
山鬼,怎麼可能會死?
群山不碎,山鬼不滅。
「山會死,山鬼也會死,這山,要死了。」
早些年,山鬼和山民類似一種共生的關系。
山民信仰山鬼,山鬼給山民庇護。
隨著時代的發展,山林被破壞嚴重,違法偷獵,濫砍濫伐,也沒人信奉山鬼了。
當大山被破壞到一定程度,山鬼就會死。
「這麼多年,只有小黑一個人信我,我的法力越來越弱,已經護不住這片山脈了,死了也好,我不怕死,我只是擔心小黑。」
小黑噘著嘴,吧嗒吧嗒地掉眼淚。
「不會,山鬼婆婆不會死。」
「年輕人,我求你一件事,我死之后,你帶小黑離開這里,這片山,不安全。」
我沉默。
不是不能答應山鬼,而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。
不過,也許我做的事和山鬼的要求不沖突。
「我不走,我的爸媽都死了,這里就是我的家,我哪兒也不去。」
06
小黑是在這山里長大的孩子。
他的爸媽都是山民,那時候就很少有人信奉山鬼了。
小黑的爸爸經常會帶他來這山鬼廟,說山鬼庇護著他們,他們得知道感恩。
直到,林子里來了一伙偷獵的。
小黑的爸媽在和偷獵者對抗的時候,被獵槍打死了。
從那以后,山里的動物就是小黑的朋友,它們不僅不會傷害小黑,還會保護他照顧他。
「我答應你,等我辦完了事,會再回來這里找小黑,他要是想走,我帶他離開。」
「嗡嗡。」
這句不用小黑翻譯我也知道,這是山鬼在表達感謝,嗡嗡聲里都是喜悅的情緒。
「吼——」
不知道什麼時候,破廟門口來了一只黑熊。
黑熊直立起身子,對著我們擺擺手。
「不白,你來啦!」男孩歡快地跑向黑熊,一點也不害怕。
這全身黑不溜秋的大熊叫不白……也算合理。
小黑一個翻身騎到不白身上,摟著它的脖子,用頭使勁地蹭。
不白咧著嘴,遠遠看去,像是一個人在笑。
「你們跟我來,山鬼婆婆有東西要給你們。
」
路上,小黑說他的爸媽就是為了保護不白的爸媽才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