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人都說二柱被女鬼勾了魂。
天天晚上去墳地里親墓碑。
家里想讓他成親沖沖喜。
婚禮前天,八口血紅色的棺材停在大院里,棺內都是赤裸的女尸。
二柱見了棺材好像瘋了一樣。
「少一個!我有九個媳婦,為什麼會少了一個!」
01
我是一個小道士,剛死了師父。
師父臨死前,用盡全力把我的修為拍散了,直到今天我也不知師父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。
因為救人,不,準確來說是救一些鬼,我的陽壽耗盡了。
約莫還能活半年。
「為了一些別人眼里的邪祟,值得嗎?」
我緩緩轉身,一頭毛糙蒼白的短發隨風搖了搖,飄落幾根。
說話的是阿珠,她嘴里的別人眼里的邪祟,也包括她自己。
「那他媽肯定是不值得的呀,老子才二十歲。」我搖了搖頭,「但我這人有個毛病,不公道的事兒,別讓我看見,看見了,肯定要管。」
阿珠低著頭:「累了的話,我可以背你。」
「你和老子開什麼玩笑,我一個大老爺們,讓你背一下也不是不行。」
阿珠的背很軟、很涼,很舒服,就這麼趴著,好像心都靜了一些。
原來是打算坐車回山的,當我知道自己只能活半年的時候,就有了走回山這個想法。
算算日子,走回了山,差不多也要半年,剛好死在山上,陪陪師父,挺好的。
這一路也可以看看以前沒在意的風景,但我忽略了我的身體,太虛了,走些時候就得歇一歇。
「阿珠,你帶小寶先回山,然后再來找我。」
她點點頭:「好,那你自己慢些走。」
一閃而逝。
做鬼就是好呀,老子死了以后,也要做鬼。
「大哥,打聽個路,青云山怎麼走?」
我回頭,一個看模樣能有六十多歲的老道士,滿臉堆笑地看著我。
嚯,同行呀。
「你他媽管誰叫大哥呢?」
02
「那你那你……」老道士有些尷尬。
「我今年二十整。」
「你這小伙子,長得……挺風馳電掣呀。」
「滾!」
老道士也不惱,拍拍屁股坐我旁邊,把包里的干糧掰開分我一半。
我接過,但是沒有吃。
「小兄弟,對不住,我想去青云山,這荒郊野嶺的也沒有別人,你給行個方便。」
「我也不知道。」
老道一把把我手里的干糧奪了回去:「你不知道你和我裝什麼大頭蒜。」
這老頭,還挺有意思。
「你去青云山干啥呀?」
「收徒弟。」
「收徒弟?」
老道來了精神:「我正兒八經茅山中人,怎麼,你想拜師?」
「你先說說你會啥。」
那老道把干糧叼在嘴里,摸起后背的桃木劍,舞了一串劍花。
如果我沒看錯的話,這老道以前應該是個唱戲的。
然后掏出一張符紙,甩了甩,「砰」的一下燃了起來。
就是那白磷味都要給我熏迷糊了。
「怎麼樣,厲害吧,五百塊錢,你就可以光榮地成為本道的首席大弟子。」
「合著你一個徒弟都沒有呀?」
老道尷尬:「這……這不是沒到青云山呢嗎,到了一堆人排著隊拜師,那時候,就沒你什麼事了,那報名費,怎麼著不也得漲到……六百!」
有意思。
我摸出五百塊錢遞給他:「師父怎麼稱呼?」
「道可道。」
啥?這是個什麼腦癱道號?道可道非常道,名可名非常名,老子的《道德經》算是讓他玩明白了。
「你呢?」
「方尋。」
「好,鑒于你是為師的第一個徒弟,師父要送你一件禮物。」老道打開身后的包裹,「這都是雷擊木做的護身符,價值連城,你挑一個。
」
雷擊你妹,你這一大包子護身符,要都是雷擊木的,那可好笑了,你和雷公有親戚?天天不劈別人就往你家劈?
再說了,真的雷擊木價值連城,我這就花了五百認個便宜師父,還能……臥槽!
他那一大堆爛木頭里,有一個看著模樣最爛的。
但確實是雷擊木!
我看了看道士,他一臉你趕緊挑我不騙你的表情。
大哥,以后你知道了可別哭啊。
「我就要這個。」
「哎,這塊都要爛了,你拿塊好的。」
我又仔細看了看他,他絕對不是心疼,而是真正的一臉我為你好的表情。
看來他自己都不知道。
「沒事,我就要這個,剩下的給師弟們留著吧,大師兄應該讓讓他們。」
「真懂事。」
「走吧,師父。」
「去哪?」
「去青云山。」
「你不是不知道在哪嗎?」
「我確實不知道。」
「那怎麼去?」
高德地圖,持續為您導航。
03
「你手里一直巴拉巴拉那個,是什麼德?」
「高德。」
「哪家的道士?」
我臉一黑:「不是道士,是一個指路軟件。」
「那我聽他說道行、道行的,我以為也是道門中人呢。」
這師父其實不算太壞,就是嘴太碎了,他道號不應該叫「道可道」應該叫「叨叨叨」。
青云山是好大一片山。
山里有個村子,約莫能有幾十戶人家,和外界處于一種半隔絕的狀態。
我和老道進來可費了不少勁。
好在聽說再往山里走去,還有幾戶村子,也不算是荒無人煙了。
「就這兒?」
「對,就這兒!」老道一臉興奮。
「那?怎麼收徒弟呀?」我瞄了一眼他的下半身,「還有,你那一摞符紙能不能不往褲襠里放,我怕它們給你燎了。」
「哎呀,不能不能,你師父道行深著呢。
」
行吧,好言難勸該死的鬼,好話難管胖子的嘴,愛咋滴咋滴吧。
「請問,周家怎麼走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