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嘶吼著，一把抓起了桌上的小水果刀！

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拿刀捅他，但我敢肯定我能捅我自己！

拍門聲戛然而止。

我聽到門外有我爸在不斷深呼吸的聲音。

他似乎在極力克制情緒。

最后，我聽到他長長呼出一口氣，邁步離開。

我仍然如同驚弓之鳥，死死地握著刀。

李二娃不知什麼時候跑了出來，拿開我的刀，抱緊了我。

「沒事，乖，沒事。」

「走吧，咱們先走。我想到出去的辦法了。」

「鎮上收菜的每天三點多會來村里收一趟山貨，我們躲在他的車上離開村子，我這些年攢了點錢，夠我們在外面租房子生活一段時間。」

「你帶點必需品就行。」

「我先回家拿錢，一會兒你翻窗戶出來，我會在路口等你。」

我們四目相對著，他忍不住又親了我。

我摸著他的臉點了點頭。

等他翻窗戶出去，我寬心大半。

擦干眼淚，我拿出小包，正準備收拾衣服的時候，我的手機震了幾下。

是我爸發來的信息。

「不要相信李二娃！」

「我知道他剛剛來了！」

「我從沒想過送你去湖祭，我拒絕了村長！我絕對不會！」

「我可以用你媽媽發誓！」

「無論李二娃跟你說什麼，你都不要信。肯定是村長派來的！」

「他是村長的兒子！你不要忘記了！」

「李二娃玩博彩輸了二十多萬！他如果要騙你走，要不就是賣了你，要不就是送你去湖祭好讓村長幫他平賬，你千萬不要信！」

「這種爛賭鬼的話一定一定不要信！」

5

我在屏幕上的手指抖了抖。

李二娃他……怎麼可能……

看完聊天記錄，我徹底懵了。

在我印象中李二娃從來都是一個很好的人，他每天在農場干活都很認真，哪里有時間賭博？

嘶……等等。

我猛然想起一件事。

有一次我趁他還沒下班的時候去找他，發現他在農場的屋子里抽煙全神貫注地盯著手機，直到我走到身后了他才發現。

他以前從不抽煙的。

見我來了，他連忙把煙滅了，關掉手機，眼神躲閃，神情緊張。

我問他不好好上班在干什麼，他支支吾吾地又說不出來話，說心里有點煩，還催促我先走。

因為這個我們差點吵了一架。

不過事后也說通了，他是因為借錢給別人，那人沒還，他又著急要用來買村里的地，所以才心煩。

這錢還是我先拿給他的，三萬塊。

雖然后面他還給我了，但現在想想，好像有點不對勁。

李二娃人是很好，對我也很好，但是他好像花錢確實很多，而且錢貌似也來得很多。

五百一千的口紅他都送過給我。

可他的工資，才 3500 啊。

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，李二娃給我發了條信息。

「我現在出門了，你弄好了嗎？弄好了就來吧。我剛回來的時候看到那輛貨車了，后廂開著，能進去。」

我思索了幾秒，發信息給他。

「我快弄好了。」

「對了，你知不知道博彩是什麼？我認識了一個網友，是個女生，她說要帶我做這個。聽說很掙錢，一個月有一萬多，我想著我出去外面不能靠你養著，我也得掙錢。」

發出去之后，聊天框上頭顯示正在輸入，但我卻等了接近三分鐘。

「博彩就是在網上賭博，騙子來的，刪掉就好了。現在不用考慮工作那麼快，我們要出村了再說，快來吧。要不然一會兒等司機回來就沒機會了！」

看著他的信息，我陷入了茫然。

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了。

我的情感告訴我，我應該相信李二娃，可自從看到了我爸的信息后，我想起跟他過往不被我放在心上的那些疑點。

我的理智告訴我，我不應該相信他。

至于父親，我則更加恐懼。

村里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我依靠，他們都需要魚娘。

怎麼辦？

一籌莫展之際，我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。

我們村里的另外一個女人，是個啞巴的老太婆，小時候我在父親這受委屈，總會跑到她那兒，她就會給我拿冰糖吃。

她不知道是哪里來的，我爸也不知道。

村里的小孩都很怕她，我也一樣，但自從有一次她見我搬了太多柴從山上下來，二話不說幫著我搬回家后，我才開始接納她一些。

再到后來村里的男孩子總欺負我，她看到就會上去趕，我才把她當成很好的人。

只是村里的人都不待見她。

后來我越長大，見到她在村里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。

但我知道她家在哪。

她家住得離山很近，平時也沒什麼人來往，我跟她的關系算好，可以到她那里躲一晚，明天一早，從山上走。

我家已經不安全了，無論李二娃還是我爸，只要他們想，隨時都能在這里找到我。

呼出一口氣。

我決定誰都不信了。

「啊冉？你在嗎？」

忽然間，父親的聲音再次從門外響起。

我心一顫，準備往窗戶邊跑的時候，我手機一震，李二娃給我發來了信息。

「阿冉，怎麼不回信息？！你爸是不是來找你了？！」

「我現在已經在過去的路上了，等我，我去接你！」

我把頭伸到窗戶外，果真能看到一個夜色中的人影狂奔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