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杜雖然造了孽,可他有收養之德,杜小紅更是有菩薩心腸,就沖這,咱們就是粉身碎骨,也得救。
我不禁對二舅肅然起敬。我想,師傅「陰傳」給我二舅,肯定不是他有多聰慧的根基,而是在他放蕩不羈的外表下,有一顆純粹的閃閃發光的心。
我幾乎很快就下定決心,跟著二舅,斬妖除魔,匡扶正義。
我這邊還信誓旦旦呢,沒想真正的危機才開始,又來事兒了。
20
我們才走進村里。
村長急急地跑過來:「二梆子,小魚,你們去哪了,你家出事了。」
我二舅小名二梆子,一看村長那慌張神色,就猜到這事不簡單:「是不是我姐咋了?」
村長搖頭:「是你姐夫,小魚他爸。」
我心里咯噔一下:「我爸咋了?」
村長頓了頓,壓低聲音:「像中了邪!」
我和二舅一路小跑,進了家門,一眼看到我爸只穿了個褲衩子,在院子里瘋跑,一邊跑一邊發出嗚嗚吼聲,像條瘋狗。
我媽和我另幾個舅舅姨媽,怎麼攔都攔不住。
見我們回來,我媽哭了:「你們干啥去了,家里發生這麼大事,也不知道回來?」
我二舅連忙安慰我媽:「姐,你別擔心,我有辦法。」
幾個舅舅姨媽在一邊嘀咕:「酒蒙子,你能有啥辦法,別添亂就行。」
我站出來,正想說話,二舅一把捂住我嘴:「打住,按我說的辦。」
21
二舅叫上幾個舅舅,把我爸手腳捆起來,放到床上躺著。
天光微暗,夕陽陷落到群山背后,雅雀一群群向后山驚飛。
二舅附在我耳邊,交代我馬上去村頭王老狗家一趟。
王老狗是我們村紙扎師傅,扎出來的紙人紙馬,幾乎可以亂真。
我跑到王老狗家,人不在,估計又去山里打獵了。他孤家寡人一個,一年到頭除了中元節和老者過世,賣不出幾個紙扎,沒事就上山里打獵,改善生活。
王老狗活好,但為人實在不敢恭維,村子里提起他,個個都搖頭。他打來的獵物,從來不賣,都作了他的下酒菜。
猴子變人一萬年,人變猴子一杯酒,王老狗就是典型,六十來歲了,喝點酒就亂性子,調戲婦女,爭強好勝,一言不合就端出獵槍。鄉政府調解過多次,每次都被他拿槍趕跑,還打傷過村長。慢慢的,就沒人敢管他了,儼然村中一霸。
我站在他家門外,見大門緊鎖,估計老頭進山了,一時半會兒回不來。眼看夜幕開始籠蓋,想著我二舅交代的事,我有些著急。
王老狗家木墻壁板千瘡百孔,雖然大門緊閉,可也難不倒我。我從他家門梁豁口翻進屋,心想來個先斬后奏,事后再給他補錢。
屋子里黑乎乎的,光線很模糊。只見滿地擺放著各式紙扎,童男童女栩栩如生,在微弱的光線下,很有幾分瘆人。
我挑來挑去,只見一個紙人,扎得是性感豐滿女身,穿著還挺洋氣。這些年社會發展,王老狗也與時俱進,扎了不少新鮮貨,什麼美女、轎車、手機、電腦應有盡有。
我把那紙人抱出來,心想就是你了。然后小心翼翼翻出來,抱著紙人就往家跑。
22
二舅已經在院子里擺好了陣。
一個燒炭火的銅盆,一條書案,地上放一大堆冥紙香燭,捆著一只大黃雞。
見到我來,二舅開始焚香燒紙。
我把那紙人放在案前,我二舅瞅兩眼,忍不住笑了:「這王老狗,扎得還真特麼逼真。」
我二舅抱著大黃雞,抓住雞腳,捏著雞頭,又是一頓念誦,最后手里又掐鋼刀訣,再朝雞頭一比劃,雞頭應聲落地,鮮血滋滋往外噴。
二舅伸出指頭,沾上雞血,喊我:「扶穩紙人。」
我連忙扶住紙人頭,二舅用指頭上的血點紙人眼睛:「點龍點睛,經隨我心,神兵跑馬,小鬼指路,急急如律令,敕!」
這一番操作,把我媽和幾個舅舅姨媽看得目瞪口呆,我大舅嚷嚷著裝神弄鬼,要踢我二舅法壇。
我連忙上去抱住他:「我二舅不是我二舅啦!」
我媽大驚:「他不是你二舅是誰?」
我大舅張口就罵:「裝神弄鬼,二梆子,你喝酒喝瘋了,在這兒跟我們演僵尸片?」
我幾個姨媽也跟上來,大家吵作一團,就在這時,我爸在屋里大喊起來:「大蓉,我餓啊!」
大蓉是我媽小名,他這一喊,我們都不吵了。往屋里去看,我爸神色恢復正常:「你們松開我,我餓了,要吃飯。」
23
我媽這才想起做飯,大家也都覺得餓了。
幾個姨媽在廚房生火燒水、切菜擇蔥,忙著下面條。不一會兒,一大家子圍著我爸唏哩呼嚕吃起來。
我爸一口氣干了兩碗面條,還覺得不夠。又裝了一碗,這才慢慢講述他身上發生的事。
原來,白天他坐在屋里,突覺身上一冷,接著身體不聽指揮了,整個人憋得很難受,明明不想動,卻不由自主往外瘋跑。也不知過了多久,就躺在床上時,進來一個性感漂亮女人,朝他招手,他覺得有人從他身體里坐了起來,跟著那女人走出去,自己便活動自如了。
我二舅朝我笑,卻也不做聲。我也不解釋,只顧埋頭呼嚕面條。一屋子人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