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可能被直接送進了火葬場,變成了一堆粉末,然后被人隨手就揚了。
這個世界再沒有他這個人了,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回來。
我本來只是在流淚,可這一刻,我哭出了聲音:「如果媽媽知道我的存在,會讓哥哥承擔這樣的命運,她一定不會生下我的。
「如果我知道我活下來的代價是失去哥哥,我寧可去死。」
我再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,不知過了多久,一直溫暖寬大的手掌輕輕地拍打著我的肩膀說:「你媽媽跟哥哥都希望你好好活下去,你活著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安慰。」
我早早已經忘記「依靠」是什麼滋味了,這一剎那,我鄭重地決定讓自己軟弱一回,腦袋不由自主地偏到了張懷寧的肩膀上。
張懷寧似乎并不介意,摟著我肩膀的手更緊了,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這麼彌漫開了,讓人暫時忘卻了死亡的恐懼。
然而,我這還沒有展開幻想呢,就感覺另一個人也朝我抱了過來。
別說這烏七八黑的,突然伸出過來一只手,我嚇得直接尖叫起來。
「你干嗎?」我大聲喝道。
小資很是理所當然地說:「我也想安慰安慰你啊。」
他很正經地問:「你不需要我的安慰嗎?」
什麼破塌方,三個人實在是太擁擠了。
氣氛有點不得勁兒,張懷寧轉移話題問:「那死掉的梁喬生是誰?」
14
死掉的梁喬生名叫周敏暉。
是幫我哥哥在網上籌款的人的兒子。
哥哥死后,我就一個人四處流浪,后來,被一個人販子給拐走了,因為年齡大不大,小不小的,就被賣給了一個詐騙團伙。
我輕描淡寫地說著這些經歷,沒人打斷我,卻感覺他們的呼吸都有些不順了。
我說:「我在那里待了兩三年,才想到辦法逃走,這時候,我遇見了比我大幾歲的周敏暉,剛開始我們相互不認識,后來因為有一起逃難的經歷,彼此掏了心,我這才知道他是那個幫我網籌的中介人的兒子。」
他跟我一樣,沒有媽媽,跟他爸爸相依為命。
但突然有一天晚上,他家就起了火,他爸爸就這麼被燒死了。
而他是因為半夜躲去網吧打游戲,才逃過一劫。
但他感覺事情并不尋常,因為事故鑒定說是煤氣罐泄露導致的火災,但他家根本就沒有煤氣罐。
他覺得是有人要殺他爸爸,所以就不敢回家了。
我們兩個把彼此遇難的時間對了對,發現他家出事的時間就是我哥哥帶我逃走的時間。
所以,我們合理懷疑,有人利用他爸爸侵害我哥哥,在我哥哥逃走后,他們擔心事情泄露,所以才會殺人滅口。
「于是,你們兩個就決定聯合起來報仇?」張懷寧問。
「是,這條路很艱難,可我們不能不做,逝去的親人,承受的一切非人苦難,全都是因為那個人。
「但我們不知道他是誰,所以我們從當年的網暴著手,我的這一身本領就是靠著查這些東西練就出來的,我們找不到他,便只能讓他來找我們。」
張懷寧「哦」了一聲:「思路很對,可你為什麼又要殺了周敏暉呢?」
這個答案,陳鼎豐回答過:「活著的人,哪有死人的影響力大?」
我冷笑道:「你覺得我狠毒?好歹是相依為命多年的人,怎麼說殺就能殺?
「你別忘記,如果不是他爸爸,我們家根本就不會發生這些事。
「當年他幫我們網籌時,本質上不是為了幫我們,而是為了錢,他才是真正的騙財騙捐。
「后續他被陳鼎豐收買,轉頭對我哥哥發起了網暴,這才讓我哥哥斷絕了所有的社會關系,即便是他死了,也不會有人為他討回公道。
「父債子償,有什麼問題?」
漆黑的環境里,人會感覺莫名的冷。
不知道是死亡更進了一步,還是我內心的恐懼又增加了一些,我情不自禁地用手裹了裹自己的身體。
張懷寧沉默了一會兒,輕笑一聲說:「我一直不明白,世貿大廈的樓層號換錯的事兒,在這個案子里起到什麼作用,現在明白了,周敏暉在殺第八個人的時候,你偽裝成了清潔工進入了那間辦公室,在落地窗上做了手腳。
「錯誤的樓層號不是為了迷惑警方,而是為了讓真正的清潔工不要去真正的 28 樓。
「高明吶!清潔工一天打掃那麼多的樓層,在有人刻意的引導之下,怎麼會記得哪層樓沒有打掃呢?
「所以警方在采證時,他們會十分確定地說什麼時候去打掃過,而 28 樓的人也的確是看到了清潔工去打掃,可謂是天衣無縫。」
聽不出他在贊揚還是在諷刺,我接口道:「雕蟲小技而已。
「更難的是,怎麼讓孤兒院的院長把你們查案的方向引到這片危房里來。」
15
我說:「我們根本就沒有進過孤兒院。
「你在孤兒院看到的資料是我事先整理好,然后偷偷放進去的。
「新來的院長不可能去關注一個她根本沒有見過的孩子,她能得到的信息除了實實在在的檔案就是流言蜚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