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裝作力量不夠,放跑了他。
段國柱那一腳力度之大,恐怕趙耀祖今后只能當太監了,段國柱也要因此坐牢。
如果趙耀祖真的會老老實實待在精神病院里,我絕不會放走段國柱,可我想到司法鑒定里的診斷書,想到趙耀祖有恃無恐的宣告,我實在沒法說服自己。
難道我的工作,就只能抓抓段國柱這種老實巴交的漢子,卻要眼睜睜看趙耀祖這樣的惡魔逍遙快活嗎?
我累了。
那天之后,我向局里提起辭職,趙家起訴了段國柱,老段也成了在逃的通緝犯。
老婆倒是理解我,女兒也很高興,說爸爸終于不用那麼忙啦。
我又找了個搏擊教練的工作,日子一天一天過去,我也接受了新的生活。
段國柱一直沒被抓到,我也不知道是他太熟悉這座城市的鋼筋水泥,還是他樂善好施,幫過的工友太多,三個月過去,還沒有他的消息,我都漸漸把他忘記了。
直到我又看見趙耀祖。
那天我像往常一樣下午五點去接女兒,她沖我跑過來,笑逐顏開,我正要張開雙臂抱抱她,忽然生出股寒意。
我猛地回頭,隔著接孩子的家長大軍,看到了馬路對面的趙耀祖。
趙耀祖沖我咧開嘴笑,眼睛里全是殘忍的快意,他張開嘴,用口型對我說:「找到她啦。」
我汗毛直豎,分開人群就要去找他,剛走兩步,就聽見背后的女兒在叫爸爸。
我只能先把女兒抱起來。
再望向馬路對面的時候,已經沒有趙耀祖的身影了。
回家的路上,我一直沉著臉沒說話。
女兒還想逗我開心,說了很多學校里的趣事,但段霞的死狀始終徘徊在我腦海里,我怎麼都笑不出來。
女兒嘆了口氣,像小大人一樣,說:「爸爸呀,我都講累了,你能不能笑一笑?」
我勉強沖她一笑,她撇撇嘴,說:「算了算了,老爸你笑得比哭還難看,你自己調整調整,我可沒力氣哄你啦。」
看著這麼可愛的女兒,我當即下定決心,無論如何,不能讓趙耀祖傷害她。
我先去了趙家,可趙家的別墅里還有許多保鏢,他們連門都不讓我進。
我只能去趙母任職的學校里堵她,趙母遠遠望去風度翩翩,跟一些法學導師談笑風生。
等她走近了,我忽然站出來,說:「您是趙耀祖的母親吧?能解釋解釋,為什麼前幾天本該在強制醫療的趙耀祖離開精神病院了嗎?」
趙母有點吃驚,她上下看了我一眼,她的記性很好,把我認出來了。
趙母笑道:「這不是李教練嗎?怎麼不當警察了,還關心我兒子啊?我兒子病好了些,出來放放風,李教練,有問題嗎?」
我激憤道:「強制醫療一天沒有解除,他就一天不能離開醫院,他違法了!」
趙母滿不在乎道:「好啊,那就讓他多待一陣子好了,醫院監護不力,責任更大,你去找他們咯。」
趙母說完就要走,都不拿正眼看我。
我下意識擋在她身前,滿腔的擔憂跟怒火,卻不知道能說什麼。
趙母斜了我一眼,說:「好狗不擋道。」
我人都快氣炸了,說:「怎麼能這麼理所當然?你兒子殺人了,犯法了,他出來還可能接著殺人,你不管嗎?」
趙母嗤笑一聲,抬頭看我道:「我兒子想殺誰就殺誰,我當然會管,我要是不管,李教練是怎麼在病院之外見到他的呢?」
我看著趙母那張惡心的臉,恨不能一拳砸過去,但我又不能真的動手。
我動手了,女兒就更沒人保護了。
趙母見我杵著不動,冷笑著繞走了,她背對著我說:「沒本事就別來,亂叫的狗最討人厭。」
5
回家以后,我整個人失魂落魄的,我坐在沙發上看女兒跟妻子玩耍,又想起了段國柱。
我想起他像一截槽木頭一樣坐在沙發上,握著女兒的錄音,淚都流干了。
不行!
我絕不能讓這種慘劇發生在我跟囡囡身上!
我披衣而起,說:「老婆,不用等我吃飯了,我有個學員想加練,我去掙點外快。」
之后的幾天里,我摸到趙耀祖所在的精神病院附近,租了個房子,還潛進院里安了幾只攝像頭,電腦屏幕上全是趙耀祖。
我知道,以趙耀祖的秉性,他絕不止出去過一次。
以前沒太監的時候,趙耀祖就是個惡魔,現在他只會比以前兇殘。
我要盯死了他,我就不信他溜出醫院是要干什麼好人好事。等我找到他的犯罪證據,只要鐵證如山,我倒要看趙家還能不能為他脫罪!
三天之后的一個晚上,趙耀祖在精神病院根本沒接受任何治療,還在那玩游戲。
一槍一槍,砰砰作響。
只是這次趙耀祖玩得賊不爽,玩著玩著,開始噼里啪啦打字,嘴里還不斷狂噴污言穢語。
好像是跟游戲里的人吵架了。
吵著吵著,趙耀祖忽然大罵一聲,摔了鼠標,拿起鍵盤哐哐往電腦上砸。
幾個五大三粗的醫護人員匆匆進來,趙耀祖沖他們猙獰道:「老子要出去,老子要殺了那個狗日的!」
幾個醫護人員面露難色,說:「你媽媽今天剛囑咐過,之前那個姓李的警察見過你,最好過幾天再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