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面無表情看著趙耀祖喊，等他喊完，我的眼里全是冰冷的風。

我想段國柱說得對，這畜生就該死，多活一天都是禍害。

對上我這雙眼，趙耀祖又哆嗦起來，他在籠里扭動，說：「不是，不是，李警官，你聽我說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殺她們的……」

咣當一聲響。

段國柱拎著一根粗粗的鋼筋，抱著段霞的照片，又走了回來。

段國柱把女兒的遺像擺在地上，提著鋼筋走到趙耀祖的身后，一把扯開了趙耀祖的皮帶，咬牙切齒道：「跟我女兒道歉。」

趙耀祖慌忙跪在地上，咣咣磕頭。

段國柱說，力度不夠。

他直接抓住趙耀祖的頭發，按著他的腦袋往地上砸，砸得趙耀祖血跡斑斑，砸得他額前的骨頭都有些裂痕了，道歉的聲音把喉嚨喊出血，段國柱才終于停下。

趙耀祖渾渾噩噩里，感覺自己的屁股忽然一涼。

他猛地回過神來，扭頭發現自己的褲子竟被段國柱扯下來了。

段國柱手里還拿著鋼筋。

趙耀祖肝膽俱裂，說：「段國柱，你要干什麼？我媽不會放過你的，我媽不會放過你的！」

段國柱語氣森然，說：「我要干什麼？惡有惡報，血債血償！」

這話還沒落地，段國柱手里的鋼筋就狠狠捅進了趙耀祖的菊花，鮮血四濺，趙耀祖像被串在鐵簽上的牛蛙，不斷地嘶吼、扭動。

段國柱松手離開了，他拿起段霞的照片抱在懷里，說：「閨女，這個畜生這麼下去，他就沒法欺負你了，咱有仇報仇，有冤報冤。」

那天晚上，我終于知道段國柱為什麼要跟趙耀祖約在這里。

后半夜工地開工，今日正是這個樓盤混凝土灌注的時候。

段國柱從朋友那里接手了一部分工作，他負責的區域里當然包括了趙耀祖的鋼筋籠，把混凝土倒進去，徹底淹沒了趙耀祖的尸體。

今后這個樓盤可能成為新的富人區，可能會興建五星級酒店。

沒人會注意到，這麼高端的樓盤墻壁里，藏著一個畜生的尸體。

6

趙耀祖失蹤之后，他媽瘋了一樣找他。

監控她查了一遍，有幾個路口拍到了我尾隨趙耀祖，但工地本來就偏，附近的攝像頭更是被段國柱提前弄壞了。

所以趙家直接報警抓我。

我非常坦然，我沒犯什麼罪，我只是見到趙耀祖離開了精神病院，這麼明晃晃的違法行為我想要追上他，抓住證據而已。

「當我到了工地里，我也沒想到會遇見段國柱。段國柱拿著兩條鋼筋，把跟著趙耀祖過來的院工都打倒了，又怨我放走了趙耀祖，要來打我。」

「最后我沒辦法，只能逃走，我也不知道段國柱最后把趙耀祖帶去哪兒了。」

工地上的痕跡與證據，在大規模澆灌混凝土之后，都消失得差不多了。按我的供述，我最多是沒有見義勇為，這當然算不上罪過。

所以我很快又回到了家里。

只是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，我一進家門，就見到家里堵了四五個壯漢，我老婆跟女兒抱著坐在沙發上，臉色煞白。

我瞳孔一縮，迅速從人群中找到個熟悉的面孔。

西裝筆挺，金絲眼鏡，是趙家的律師帶人來了。

我冷冷看著他，說：「私闖民宅，是什麼罪？」

那律師道：「李教練，不必廢話，我老板請你去家里坐坐，怕你不去而已。」

我深吸口氣，望向老婆女兒，沖她們笑道：「別擔心，我一會兒就回來，這些很快都會過去。」

老婆抿著唇，目光里都是擔憂，女兒卻一下就不擔心了。

女兒總覺得她爸爸是最厲害的，她說：「爸爸加油，把壞人全都抓走！」

趙家律師又勾出一縷譏諷的笑，伸手示意，請我上了車。

這次趙家別墅的大門沖我敞開了，趙母見到我就一臉怨恨，說：「李教練，你到底把段國柱藏哪兒去了，給個準話吧！」

我皺眉道：「我跟他從來沒有聯系。」

趙母坐直了些，雙手抱胸，說：「李先生，我知道你這些年破了不少案子，你對警察這個身份還是很有感情的，只可惜你升不上去，如果你想回去升職，我也不是沒有辦法。」

趙家的律師也適時補充道：「阿祖之前說的胡話，李先生也不必擔心，只要找到阿祖，我就會安排他出國，絕不會讓他打擾李先生的家人。」

我盯著他，說：「可現在打擾我家人的不就是你嗎？」

趙母怒了，她起身沖我罵道：「姓李的，別給臉不要臉！」

我迎著她的目光絲毫不讓，說：「你兒子手上沾了三條人命，被受害家屬找上門來，不算咎由自取嗎？」

趙母指著窗戶外面，語調尖銳：「那些普通人也配跟我兒子比？我兒子什麼身份，他們什麼身份？一群無知蠢類，粗鄙、蠻橫。姓李的，你想想清楚，我兒子真出了意外，你能不能逃得了干系！」

趙父不動聲色，但也表明了他的態度。

他對我抬眼道：「李教練，如果不是阿祖出了這個意外，以你的身份，這輩子恐怕都見不到我，你說對嗎？」

我氣極反笑道：「趙耀祖那個畜生還真是你親兒子，還講身份，要我給你磕一個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