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娘呢?」,其中一個嬸子面帶笑容地問我。
我指了指屋子。
沒等我回話,她們便從我身旁擠進去。
到了正屋,我給她們倒水的時候隱約聽到瓷女什麼的字眼。
我娘端坐在椅子上,看著那些人帶來的東西,不屑一顧地撇撇嘴。
「你們可知道,做成一個瓷女能賣出什麼價格?」
「拿這點東西就想學走我祖傳的秘術,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。」
其他人聽到這話,互相對視了一眼。
一個嬸子賠笑道,「嫂子,俺們知道這法子值錢,當然不光是帶來這些東西。」
說著,她從兜里掏出了一沓鈔票塞進我娘手里。
其他人紛紛也都拿出壓箱底的錢。
我娘喜上眉梢地數了數,終于松口了。
那些女人離開的時候,看著就像撿錢了一樣高興。
我剛把她們送走,還沒關門就看到遠處跑來一個人影。
吳家媳婦上氣不接下氣地沖我揮手喊道,「出事了出事了,快叫你娘來!」
5
我娘被拉到吳家的時候,就連我都能感覺到她家的詭異。
剛一進院,就能看到滿地都是碎瓷片。
「嫂子,這一大早剛醒就發現家里所有的盤子、碗,但凡是瓷器都被摔碎了。」
「還鋪了滿滿一院子,你說這事是不是有點邪?」
「我們家昨天晚上也沒聽到什麼聲音啊。」
我娘面色不善地冷言道,「那天跟你們說了,黃沙蔽日會有禍事。」
「你們自己非要繼續做瓷女,能怪得了誰?」
吳老頭此時一瘸一拐地從屋里出來了,他哭喪著臉說道,「我這一整宿啊,光夢見個血淋淋的軟皮娃子掐著我脖子。」
「要不是為了賺錢給我小孫子治病,我們也不會這麼做啊,你快幫我們家想想轍吧。
」
吳家媳婦在旁邊低聲念叨,「當初可沒少給你送錢,這事你得管。」
我娘聽到這話轉了轉眼珠,不樂意地說道,「做好的瓷女還沒交貨吧,帶我去看看。」
吳老頭頓時來了精神,他拄著拐杖快步往院里一個房子走去,「沒交沒交,當初你說得晾置七七四十九天,還在我家擺著呢。」
他們將做好的瓷女放在陰濕的雜物間里,上面還蒙了一塊紅布。
我娘一看就急了,「誰讓你們這麼放的?」
「不是跟你們說了,瓷女屬陰,要放在通風見光的地方。」
吳家媳婦支支吾吾地回道,「我們家里人看著這東西,實在心里發慌。」
「這里平時沒人來,就想著在這放一段時間。」
瓷女屬陰,我娘說的沒錯。
我如今身在這個陰濕的房子里,都感覺渾身舒暢。
「你們闖大禍了!」,我娘一把掀開遮住瓷女的紅布。
屋內的幾個人瞬間被嚇得后退了幾步。
「這這……怎麼回事?」
昨日還潔白如雪的瓷女,如今完全變了樣子。
她的眼睛流出兩行血淚,直直落在懷里的金磚上。
「這是瓷女回魂,你們家好自為之吧。」,說完我娘轉身就要離開。
那吳家媳婦快被嚇破了膽,一把抱住我娘的大腿。
「嫂子你可不能走啊,說什麼都得救救我們。」
「你放心,只要能讓這瓷女別再鬧騰,多少錢都好說!」
我娘聽到這話,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精光。
她從貼身衣物里拿出幾道黃符,又向吳家討要了些糯米和黃酒。
分別將這些符紙貼向瓷女的七竅。
「七竅已封,就算魂魄找回來也眼盲耳聾,翻不出來什麼水花了。
」
「你們記得,千萬不要讓這些符紙掉下來,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們。」
吳家人害怕地退到屋外,對著我娘連連道謝,趕緊遞過來沓紅票子。
那吳老頭趁人不注意,還偷偷在我腰上掐了一把。
渾濁的眼中浸滿了色欲。
就在關門的那一瞬間,我好像看到那個瓷女的手,動了……
她將手從金磚上緩緩拔出,化作剪刀。
咔嚓,咔嚓……符紙生生被剪掉一截。
6
自從我娘把瓷女的秘術教給村里人之后,家家戶戶都忙活起來。
但凡家里有女孩,就都打起這份主意。
「你們知道現在一個瓷女能賣多少錢不?我兒子在城里打聽了,那些有錢人愿意出這個價格。」
說著,村里的婦人滿臉興奮地伸出雙手。
旁邊懷孕的小媳婦驚訝地問道,「真有這個數?」
「這都快趕上幾年的收成了!」
她撫摸著肚子,口中算計著,「如果我這胎是個女孩,生下來就把她做成瓷女,說不定就發財了。」
我坐在一旁掰苞谷,聽著這些話心生煩躁。
不知什麼時候,徐嬸來到我身邊。
她一臉怒氣地說道,「咱們村的人都被你娘帶瘋了,眼里只有錢,連骨肉都不顧了。」
我手中的活沒停,只是面無表情地搭著話,「骨肉血親在她們心里不值錢。」
徐嬸重重地嘆口氣,她一臉擔憂地看著我。
「你這也快要成年了,得提前給自己多做做打算。難不成還真讓你娘給拍賣了?」
「咱們村里那些男人,哪有什麼好貨!」
我手中的動作一滯。
是啊,再過半個月我就成年了。
村里的男人們都盼著這一天的到來。
我看著村外四周的大山,心里默默地盤算著。
就在我暗自思索的時候,旁邊傳來一陣爭吵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