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娘也在家里忙忙碌碌地收拾了整夜。
第二天一早,村里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等著拍賣。
我娘拿著一個沉重的包袱,放在旁邊。
她將我推到祭臺中央,宣布拍賣開始。
臺下早就有幾個男人忍不住了,剛一開始就喊出高價。
這時有人起哄道,「吳老頭呢?他天天嚷著要買瓷女的初夜,出價多少啊?」
周圍人找了一圈,都沒見到他的身影。
平日里吳老頭總是找機會在我身上揩油,今天竟然沒出現。
「趕緊去把他喊來,這老東西八成又睡過頭了。」
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。
我按照娘的要求,擺出各種妖嬈的姿勢。
「看看這皮膚,我給她養的可是比珍珠還白。」
「活的瓷女可就這一個,別說初夜了,就連她這小手都沒讓男人拉過。」
「初夜是活瓷女的開福,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這麼好的福運的!」
那些男人們叫價越來越瘋狂,眼睛紅得像野獸一般。
這場拍賣直到福伯拿出養老的棺材本才漸漸停息。
他激動地舉著錢,高聲喊著,「等這麼多年了,終于能嘗嘗滋味了!」
就在這時,剛才去喊吳老頭的人回來了。
他連滾帶爬地嘶喊道,「出人命了,吳老頭死了!」
所有人都被他的喊聲吸引過去。
「你說什麼呢,吳老頭昨天還好好的,怎麼可能死了。」
那人面帶驚恐地激動說道,「騙你干嘛?我剛一進院就看到他躺在地上。」
「你們是沒看到,吳老頭渾身都是血洞,連眼窩都被掏空了。」
「我去的時候,遍地都是蟲子在尸體上爬。」
他一邊說,一邊渾身打著冷顫,「他家里沒活口了,全都死透了。
」
村里人聽著這死狀,嚇得有些慌了手腳。
「怎麼會呢,難道咱們村子真的惹了天怒?」
旁邊人不滿地打斷這話,「誰說的,咱們又沒干什麼傷天害理的事。」
就在這時,遠處傳來幾聲女嬰的笑聲。
村民們四處尋找著笑聲的來源。
吳家瓷女的身影突然映入眾人面前。
她有血有肉,身形十分靈活。
與此同時,擺在地上的瓷女們也開始扭動起來。
她們已經僵硬的身體漸漸活動,伸展。
臉上還掛著詭異的笑容。
村子里的人被瓷女們團團圍住,他們害怕地將求助目光全都投在我娘身上。
誰知,我娘拎起裝滿錢的包袱就要逃走。
可惜晚了。
兩道身影攔住了我娘的去路。
一個是我,另一個是姐姐。
12
狂風在村內肆虐著,地面上滾滾黃沙飛起,早已不見天日。
雷聲在村民們的頭頂轟鳴,大地似乎都跟著一起顫抖。
我娘看到姐姐的那一刻,目光中難掩心虛。
姐姐暫時已經恢復了血肉,化成一副少女的模樣。
但她渾身留下的紋路印記,都記錄著當年遭受了多麼殘忍的酷刑。
我娘感受到姐姐渾身散發出的怨意,捂著臉邊哭邊說。
「這也不能怪娘啊,當年實在是窮得過不下去了。」
「如果我餓死了,你不還是同樣要死嘛。」
姐姐面色清冷,拉著我的手沖我娘厲聲喝道,「那她呢?」
「你把我賣了那麼多錢,還因為貪財將妹妹折磨成這個樣子!」
「你這樣的人不配做母親,今天我們就從你身上算算賬。」
說完,姐姐身邊浮起數十把銀刀,剎那間沖向對面的女人。
我娘的身上被銀刀割出無數血痕。
她慘叫著從包袱里拿出那串紅珠子甩向姐姐。
那串紅珠在黃沙中爆發出妖異的色彩,頓時形成一道血色屏障將我們姐妹隔絕在外。
我娘捂著傷口朝我們發出一陣冷笑,「真以為你娘我是吃素的啊,你們說破天也是我生出來的。」
「還嫩了點。」
姐姐剛要穿破那道屏障就被我攔下。
我娘在對面得意叫囂著,「你怎麼不讓她過來啊?」
「我告訴你們,這血珠專門克制瓷女。碰到一下就會讓你們灰飛煙滅。」
我看著她這副張狂樣子,伸出手指慢慢靠近那道屏障。
「是嗎?難道傳給你的秘術里沒有告訴你,這血珠對活瓷女沒用嗎?」
我娘看到我整個身體都從屏障中穿出,整個人都愣在原地。
我走到她的身邊,俯身幽幽說道,「不只你們等著我成年。」
「其實,我也等了很久很久……」
13
我娘只知道我與其他瓷女不同,罕見是個活的。
但她不知道的是,能活下來長到 18 歲,便會成為瓷女之王。
所以,成年的這一天,我也等了很久。
成年之前我的靈力過低,只能暗中偷偷喚回那些瓷女的魂魄。
就算被徐嬸困在棺材中,都不能自救。
還好那日姐姐及時趕到,讓我重見天日。
可如今成年的我,又怎麼會怕我娘的這些把戲?
隨著我口中的呼喊,吳家瓷女高舉鐵錘砸向我娘。
祭臺下的瓷女們仿佛被引導般的,爆發出刺耳的叫聲。
她們紛紛將滿腔的怨意襲向親手將自己削骨去皮的爹娘。
耳邊充滿了骨骼碎裂的聲音。
村民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全身骨頭被砸碎, 身上的皮肉一點點化成瓷片碎末。
他們驚恐地尖叫,卻無力反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