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剛才讓我說把壽命借給他,我是愿意的!你再讓我重說,我把我的壽命都給他!」
「二伯母你冷靜!」
「壽數天定,不可隨意更改。我剛才也只是不得已而為之。」
「二伯母,二伯本該安享晚年,他的壽命是被借走了。我剛才畫了個假人騙過鬼差,但是騙不了多久,我們必須把二伯的壽命拿回來。」
「如果不出所料,最近大伯家里的人來找過二伯吧!」
二伯母急忙點頭。
「是的,你大伯來過。」
我嘆了一口氣。
果然是這一家人!
「二伯母,大伯跟二伯說過什麼你還記得麼?借壽這東西不是正途,所以必須要被借人自愿或者被借人答應。」
「我們現在知道大伯借壽,我需要知道借給了誰。」
二伯母神色恍惚,像是在回憶當天。
「你大伯……好像是跟你二伯借過錢。他說長清出事了,需要錢。你二伯說先拿去用,兄弟間不談借不借。你大伯卻非要還。」
我不禁冷笑出聲。
「大伯那麼摳門的人怎麼會還?不來搶都算他有良知!手足親人的性命對他來說都是墊腳石,他怎麼可能會有良知!」
二伯母終于想起來。
「對了,你大伯還寫了個欠條,非讓你二伯簽!你二伯拗不過他,就簽了。」
我在心里算計了一下。
「如果大伯要給自己借壽,那哄騙二伯答應說出『同意借』就行。如果是寫在紙上,那定然是幫孫長清借的!」
二伯母氣憤難當。
「我這就去找他們要個說法!」
我急忙攔住氣沖沖的二伯母。
「借壽這件事不是普通人能做到,大伯一家背后肯定有能人在幫他們!二伯母,你在家里好好照顧二伯,這件事我去辦!」
8
我讓二伯母打著傘將我送回紙扎鋪。
我凝神屏息,神魂離體飄到醫院。
堂哥躺在 ICU 里,身上插著各種維持生命體征的管子。
他整個人急速地瘦下去,像枯敗的干草。
掏出剪好的紙人,甚至不用咬破他的手指,因為他身上到處是血。
紙人落地,變成跟堂哥一模一樣的魂魄。
我在等,等鬼差。
一個鬼差一陣風般地來了。
他看著堂哥的魂魄,疑惑地翻著命簿,嘴里喃喃:
「這人壽數未盡,怎麼魂魄離體了?」
我掏出剪好的紙片,滴血后幻化成一條鐵索直接捆向陰差。
「鬼差大人得罪了,你篡改凡人壽數,擾亂秩序,今天我一定要找判官說一說!」
那鬼差掙扎著,嘴里不住地辯解:
「誰改他壽數了,我沒有改!」
我心中疑惑,鬼差或許會掙扎逃跑,或許會求饒,但絕對不會撒謊。因為是不是改了壽,判官一查便知。
看來這事情另有說法!
我佯裝不知,繼續炸他:
「孫長清死氣濃厚,已經失去了活人的精氣,他還能活著已經不正常了!」
鬼差急于辯解,脫口而出:
「他還能活著是因為他們家有人在擺陣,給他身上放了功德,他才得以續命!」
我更加疑惑。
「孫長清一家作惡多端,怎麼可能會有功德?那我二伯的壽數是被誰借走的?」
鬼差知道自己說漏了嘴,也不與我繼續爭辯。
趁我不注意,掙脫鏈子一陣風似的又走了。
我無暇顧及鬼差。
心里只有一個念頭。
二伯的壽數沒有在孫長清身上,那是借給了誰?
9
我游游蕩蕩回到紙扎鋪,卻看到二伯母在我門前打轉。
我心里長舒一口氣。
應該是身上的晦氣散去了些,她已經看不到我的鋪子了。
我扔了把紅傘出去。
二伯母看到紅色,福至心靈般地打開紅傘撐在門口。
我走到傘下,沖二伯母笑了笑。
「二伯母,您真聰明。」
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二伯母解釋我身上發生的一切,還有為什麼我只能待在紅傘下。
正在苦惱間,二伯母焦急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:
「雯雯,孫長樂將你堂弟堂妹帶走了!」
我咬破手指點了血在二伯母的眼皮上。
「二伯母,你跟我進來。」
二伯母順利地跟我進了鋪子。
「二伯母你別急。我在長悅和長云身上留了紙人,我看看他們在哪。」
我凝神靜氣,將自己的靈魂俯身到給長悅的紙人上。
睜眼漆黑一片。
長悅的紙人在書包里。
我費盡心力將自己單薄的身體從沉重的書包里脫離出來。
這空曠的道路,四周都是成片的廠房。
如果沒記錯,這應該是去往食品廠的路。
兩個書包扔在路邊,上面還有路過車輛被碾壓的痕跡。
我再次凝神靜氣,附身到另一張紙人上。
再睜眼時,有了光亮。
我在長云校服胸前的口袋里。
我側耳傾聽,身旁正嗚嗚哭的正是長悅。
「別哭了!煩死了!」
長悅被吼聲嚇得不敢再哭,只能小聲抽泣。
我貼著長云的襯衫口袋悄悄地探出頭。
只見大伯大伯母孫長樂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頭。
而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閉眼打坐的老者。
老者一身白袍,眉須皆長,一臉和善,像是福壽綿長的老壽星。
孫長樂磕了個頭。
「師父,我堂弟堂妹已經給您帶來了,請問什麼時候施法?我哥哥在醫院里快要等不及了。
」
老者停止了嘴里的頌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