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為一個 99% 的 e 人,就算是在恐怖游戲里,也要聊八卦。
別人被鬼追得嗷嗷叫,我熨著衣服嘮嗑。
「那闊少不讓小三生,還是正妻送的醫院呢。」
母嬰鬼抓了把瓜子:這咋想的?
別人在醫院被肢解,我拉著醫生吐槽。
「人小姑娘就因為哭得太慘,硬被說手術失誤,要她賠錢。」
殺人魔醫生:然后呢,她真賠錢了?
后來我被恐怖 boss 拐走,彈幕大哭。
【你讓我聽完再走哇,那一巴掌是扇還是沒扇啊。】
1.
【歡迎進入副本王家怨宅。】
【玩家抽取的身份是保姆,初始道具為拖把。】
【要小心,詭境的主人,就在你的身邊。】
眼前是極其雜亂的書房。
各種發腐的柜子擠在一起,角落堆積著不愿丟掉的雜物。
我坐在彈簧塌陷的沙發上,聽著門外正陣陣傳來女性嘔吐的聲音。
墻角,維修員模樣的男人走過來。
「保姆,外面有人搞臟了房間,你現在出去打掃干凈。」
那種嘔吐聲帶著黏稠的痛感,極大概率就是詭異。
不太愿意單獨行動,我沖穿著白大褂的男人道:
「醫生小哥一起唄,正好這像是個多人任務。」
被點名的男性連頭都沒抬,熟練地翻開抽屜,將底層的刀丟給了維修員。
而其他人,看上去也早就知道哪里會藏東西,有條不紊地找起線索。
四下打量著他們的神情,維修員拿刀,猛地將我往外一推。
「快去!別逼我們對你動手。」
他們不打算掩飾自己的敵意,也更說明這次任務,幾乎沒有生還可能。
我思考了下一命換一命的可能性,但看看手里的拖把,最后還是認命離開了房間。
看不到的地方,彈幕數驟增。
【惡不惡心啊,青龍公會,又抱團欺負新人。】
【這新人也是倒霉,剛來就進這麼難的副本,開局劇情殺不說,還拿了個啥用沒有的道具。】
我不知道彈幕在給我點蠟,止步于嘔吐聲的源頭。
女人長發遮面,蒼白的手捂住嘴,腹部高高挺起。
隨著一陣陣反嘔聲,有不明的黏稠狀液體從她手心掉落,落在腹部白裙上,又拖拽到地面。
邊嘔,她邊發出斷斷續續的哭聲:
「臟了,都搞臟了,他又要罵我了,他會打死我的——」
心中那點被強迫的不樂意消散,身為 enfp,我瞬間共情了。
「搞臟洗不就行了,懷孕本來就遭罪,還因為這種小事罵你,是你老公嗎?別讓我看著,不然非得抽他兩耳光。」
女人沒有回我。
她的脖子慢慢拉長,嘴角裂到耳后,流著血淚繞到我的脖后。
我拖著地面,聽耳邊哭聲更大,心里愈發難受:
「哎喲,不怕,我跟你說,我之前有個姐姐,也是考了大學后,被逼和村里的老色鬼結婚。」
地面蠕動的血塊顫抖了下。
女人神情木然,呆滯在了原地。
我未察覺,還繼續聊著閑話:
「她當時也和你現在一樣。」
「新婚當天被打得失禁,還被婆婆扯到街上罰跪,罵她不守婦道。」
長長的脖子扭曲,女人盯著自己鼓起的腹部,整個人似乎都在發抖,哭得愈發凄厲。
我努力回避那些詭異之姿,放穩拖把,握住了她的手。
用姜片在手腕處摁壓能緩解孕吐。
我沒有姜片,便只能徒手柔著她冰涼的肌膚:
「這事鬧得挺大,媽媽心里難受了幾天,最后還是決定,要為她討個公道。
」
「我當時才十歲呢,拎著書包就跟著大部隊去壯膽,書記很看重這事,嚴查之后,還了姐姐的清白,把老畜生抓到獄里去了。」
「就在進來的前兩天,還吃了姐姐婚禮的喜糖,找新姐夫要了好大的紅包呢。」
就是可惜,還不及好好跟她們道別,就病死到這來了。
女人的手腕總算是開始發熱,并且孕吐也緩解了不少。
我這才松開手:
「我能幫姐姐解決家暴這事,就肯定也能幫著你。」
「所以你別害怕,放心養胎,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,多聽聽我跟你嘮八卦。」
女人已經徹底將長脖子收了起來,她的手摸著我剛剛揉過的地方,似乎在感受那處被我揉出的溫熱。
隨后,那張慘白的臉上起了一絲笑意,她道:
「你還說上頭了,先去把拖把洗了,這血味聞得我難受。」
我熱情地回了一聲好,拎著拖把就跑,刻意無視了腳下那些蔓延的肉塊。
它們正慢慢蠕動變形,在身后逐漸潮濕的空氣中。
爬向了我來時的書房。
2.
在拖把的水聲中,彈幕迅速地占了滿屏:
【母嬰鬼可是最容易開獵殺的鬼,新人居然能活?】
【拖出來就是一口,青龍公會傻了吧,人家就不殺這小姑娘,就抓著你們殺。】
【誰不愛聽八卦呢,新人繼續講,我爆米花都買好了。】
等到我洗好拖把時,書房里的血腥味大得嚇人。
女人領著我去了臥室,還貼心地關好了門:
「你替我把新衣服熨好,順便跟我聊聊,你還有什麼好玩的八卦?」
手里攤著衣服,我嘴里叭叭嘮:
「那是在凌晨兩點的時候,我朋友小區樓底下,聽到了有女人在哭。
」
「他關燈趴窗口聽半天,才知道是隔壁棟有闊少出軌,小三這會懷孕找上門,要他給個說法,鬧得大家都睡不好,最后還是正妻給送醫院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