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
女人已經沒半分孕吐時的難受勁了，瓜子嗑得直響。

「正妻送，這咋想的？」

我聳聳肩。

「不想認唄，姑娘才滿十八，那闊少還是個網紅，凈扯女孩造謠勒索，自己做了啥那是半句話都不敢說。」

女人狠狠往垃圾桶里呸了一聲。

「在一塊時說的比唱的好聽，等真到了結婚生子，全他媽成了放屁！」

這麼說著，她扭頭，看向桌上被摔碎的照片。

那是張結婚照，男人的臉已經被摔裂了，只剩她一人挺著肚子。

我把熨好的衣服遞給她，順手拿起了那張照片。

「你結婚的時候就懷孕了？男孩女孩啊，怎麼沒在家里看著？」

女人脫下身上的血衣，笑得悲戚：

「孩子，什麼孩子，缺了個把，就成他喂狗的一坨肉。」

我的心都跟著她的笑聲在顫，耳邊則響起了刺耳的系統播報：

【已進入支線死嬰葬禮，請玩家自行決定是否繼續。】

是否繼續？

難道說，我可以不選擇幫助她，反而去幫助另外一個人？

心中了然劇本的殘忍，讓我幾乎拿不穩這張相框。

【死嬰葬禮？這是什麼支線，王家媳婦這個詭異，不應該只有殺妻證道這一條支線嘛？】

【樓上，之前有大佬打出過這條支線，但難度比殺妻證道高十倍。殺妻證道只需要找齊證據，告訴王老漢他媳婦想要弒夫，之后兩個詭異互打，你跟著混就行。但死嬰葬禮，母嬰鬼懷孕不幫忙就算了，還要強殺王老漢和食嬰犬兩個詭異，基本只有死一條路。】

【所以我們就要幫家暴，還殺自己孩子的男人，來殺死這位孕婦？】

【樓上這種人滾出恐怖副本，你圣母你去幫，死成肉泥活該！】

不少彈幕跟著加一，甚至不少公會玩家，已經開始貸款我的死法。

我盯著女人身上密布的傷口，眼里已經有了淚水：

「就因為他想要個男孩？」

女人自嘲地笑：

「他要的是傳宗接代的種，像我肚子里這種賤貨，只有死路一條的份。」

肚子撐成透明薄膜，女人摸著腹中女嬰的臉。

「好啊，好，等他到時候來了，我就砍下他的頭，殺了那條狗，讓它們都給我女兒陪葬。」

我從抽屜里翻出藥物，跪在床上替她上藥。

「你當初，也是被逼著嫁了人？」

她摸著我的頭發，呼吸都帶著淚水的咸味：

「是啊，要是我沒穿那條黃裙子，我就不會被拖進那片杜鵑花田，也不會慘死在那屋里，連死后都要受他的折磨。」

將她最后一個傷口也上好藥，我站起身。

「不怕，你好好養胎，他不會再回來找你了。」

系統任務接收成功，我在女人悲憫的目光中，徑直離開了房門。

書房的玩家們已經不見了。

我一個人在街上閑逛，在家花店面前停下了腳步。

里面到處都是打翻的花，鋪滿花店的同時，埋葬了里面五六具店員的尸體。

所有的花都被染成了血紅色，我仔細找了找。

并沒有發現杜鵑。

正踱步繼續翻找著，身后卻突然傳來了聲音。

「請問，今天有杜鵑花嗎？」

男人敲著盲杖，眼睛往上的部分滿是錯亂的線條，隨著心臟的跳動而變化各種形狀。

是他殺死的這些店員？

我微微往遠處挪動了兩步，沖他道：

「沒有。」

男人似乎有些遺憾，轉身想要離開時，手中的本子脫落了一張紙。

看著它就要被風吹到馬路對面，我最后還是快跑了兩步，將它攔截在了手中。

上面是一些扭曲的幼兒涂鴉，我有些驚訝：

「你是個畫家？」

3.

他停下離開的動作，轉身驚喜地打開了手上的本子。

「嗯，你要看看我的畫嗎？」

一幅幅看不明白的畫出現在眼前，我只能憑男人的行徑推測，他應該是在畫花。

略微思索后，我用發卡將紙張夾回畫本，挽住了他的左手：

「我知道附近有片杜鵑花田，你想去那看看嗎？」

男人順從地配合起我的動作，手微微抬起盲杖：

「好呀，我一直很想畫次杜鵑花呢。」

一路上，他同我講了很多關于畫畫的事，我一邊聽，一邊笑著回應。

全然不知，彈幕已經被我急瘋了。

【逛了整個地圖，跑這做了條廢支線，好好好，你氣死我得了。】

【有時間限制的啊，青龍公會都把武器拿完了，你這怎麼殺詭異啊。】

【那邊證物都收集齊了，就差告密王老漢了，這邊還在玩乙游呢。】

彈幕催得厲害，我卻始終慢悠悠的。

甚至有閑心替他找一個最佳的畫畫角度。

「這里的花最多，你可以坐在我的圍裙上，這樣就不會搞臟衣服了。」

盲人畫師拿著我遞給他的杜鵑花，放在鼻尖嗅了嗅。

他好像很喜歡杜鵑，摸了又摸，頭頂的線條成了雜亂的毛線團：

「等到五點半鐘響的時候，你可以再送我回花店嗎？」

我眺望到了王老漢家的紅房子，確定方向后對他笑道：

「當然，我還要拿回自己的圍裙呢。」

杜鵑花田和紅房子之間的距離并不遠，只身跑到那里時，我正好碰上了之前欺辱我的那群人。

他們已經從六人減員成了四人，維修員不見了，醫生成了新的領導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