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爹!仙婆說了妹妹回煞一定會殺人的,我不想死!」
「爹!奶!求你們了,救救我吧!」
我哭叫著奮力掙扎,他們卻充耳不聞,重重地關上了房門。
不知哭了多久,身后突然傳來泥土被翻動的聲音,我絕望地回頭,發現大樹底下的大坑中爬出了好幾只鮮血淋漓的小手。
「咯咯……好餓……好餓呀!」
渾身鮮紅的妹妹從大坑里爬了出來,她的身后還跟著好幾個瘦骨嶙峋的女嬰,她們身上遍布著黏膩的液體,每爬一步就發出惡心的水聲。
妹妹爬行的速度極快,只一眨眼就已經爬到了我的腳邊。
回想起夢里她啃食我爹的場景,我忍不住尖叫著掙扎起來。
「別吃我!不是我害的,妹妹,不是我害死你的!」
妹妹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,尖利的牙齒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光,她用手攀住我的褲腿,一點點從腳邊往我身上爬。
她的雙手冰涼刺骨,死死攀住我的后頸,那張潰爛的臉就停在我面前一拳的位置。
妹妹半邊臉皮耷拉下來,上面爬著密密麻麻的蛆蟲,那些蛆蟲被腐肉喂得肥碩,隨著妹妹的動作掉落到我的臉上。
我被嚇得大聲尖叫,胡亂掙扎著想要把妹妹甩下去。
「我好痛呀……為什麼要害死我,為什麼?!」
妹妹的音調猛地拔高,她的表情扭曲起來,那雙青白色的眼里噙滿了血淚。
一股尸體腐爛的臭味隨著她張開的嘴噴在我臉上,我忍不住干嘔起來。
「不是我!不是我害死你的!」
我絕望地大聲尖叫,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妹妹張大著嘴越靠越近。
「咯咯……去死吧!去死吧!」
隨著一陣劇痛,我短暫地失去了意識。
在一片混沌中,我隱隱約約聽見我奶的聲音。
「那賤丫頭是不是死了?」
「開門看看吧。」
「嘎吱」一聲,屋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。
「那賤丫頭躺在地上,看上去沒氣……」
說話聲戛然而止。
9、
一盆冷水被澆在身上,我猛地驚醒。
我奶雙眼赤紅,她將水盆用力擲到我身上,惡狠狠地咒罵道。
「賤丫頭,死的怎麼不是你?!」
我坐起來摸了摸頸間,昨晚被妹妹咬過的地方竟然消失不見了。
這時我才看見,我爹和我娘就躺在我奶身后,他們裸露出來的皮膚都被撕咬得鮮血淋漓,透露出詭異的黑紅色,我爹的半個腦袋都被啃了下來,那死狀和妹妹如出一轍!
更可怕的是我娘,她的腹部終于干癟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血洞,血洞周圍的肉呈現出撕裂狀,腸子從血洞里流了一地。
我娘肚子里的東西,真的撕開她的肚皮爬出來了。
我被嚇得狠狠打了個寒戰。
可是,我爹不是拿了仙婆給的符紙嗎?
我奶見我愣神,更加氣急敗壞地撲上來打我。
「都是你這個賤種,要不是你昨天把符紙撕壞了,你爹怎麼會死!」
「我要打死你這個討命鬼!」
拳頭如雨點般密密麻麻地落在身上,我像蝦米般蜷起身子。
「你打死她有什麼用,現在重要的是活命!」
門口傳來一聲厲喝,我抬頭去看,原來是仙婆。
她拄著拐杖,一瘸一拐地走進院子。
我奶一看見仙婆就像看見救命稻草一般撲了上去,她全無剛才囂張的氣焰,抱著仙婆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叫了起來。
「仙婆,救救我吧!」
「柱子和他婆娘都死了,是被那東西活生生咬死的啊!」
「我們一開門,那東西就撲咬上來,烏泱泱一大群,還有從柱子婆娘肚皮里鉆出來的!」
「柱子叫了兩個小時才斷氣,他身上的肉都被啃完了啊!」
仙婆冷笑一聲。
「你造孽時就沒想過有被索命這一天?」
「怨極的血嬰都敢殺,你還會怕死啊?」
我奶的眼珠子轉了一圈,連忙從兜里掏出一把紅票子,塞到仙婆手里,仙婆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。
「你的命,我還是愿意救的。」
「不過你不能瞞我,這紅皮血嬰,到底是怎麼來的?」
我奶的臉色一變,撇了我一眼,她有些支支吾吾的。
「不就是柱子他婆娘生的……」
仙婆抬起拐杖往她身上用力一砸。
「放屁!」
「嬰靈都有護母本能,就算成煞也絕不會殺害親生母親!」
她看了一眼我娘血肉模糊的尸體,抬起拐杖指向了我。
「那血嬰,是陳丫頭生的吧?」
我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,在我奶看過來之前把頭低了下去。
沒辦法,如果不低頭的話……
就會被她看見我嘴角的笑。
10、
過完年,我就滿十六了。
一天,我割完豬草回家,看見村里的陳瘸子在我家院子里坐著。
一看見我,陳瘸子就笑得一臉挪揄,在我經過他時,他笑嘻嘻地在我后背上摸了一把。
「陳丫頭,長得越來越俊了。」
那眼神帶著濃濃的促狹勁,讓我渾身不舒服。
我下意識想跑,卻被他一把抱了回去,陳瘸子是村里有名的單身漢,邋遢得要命,一身汗臭味熏得我當場干嘔了起來。
他嘿嘿一笑,把滿是臭氣的嘴湊近我耳朵。
「跑什麼,你奶已經把你賣給我當婆娘了!」
「給你男人摸一把怎麼了?你放心,妮子,你男人會好好疼你的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