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,我奶正好從堂屋里出來,她手里還抓著一沓來不及放好的錢。
我奮力往陳瘸子臉上擂了一拳,從他懷里掙扎開,跪到我奶面前求饒。
「奶!別把我賣了,我去打工給你掙錢!」
我奶冷笑一聲,對著我的臉啐了一口。
「就你這賠錢貨能賺幾個錢?」
我娘跟在她身后搭腔,那張臉上滿是幸災樂禍。
「嫁給你陳叔有什麼不好,都說年紀大會疼人哩!」
陳瘸子一瘸一拐的腳步聲在背后響起,他駕著我的胳膊把我拖回了院子中心,罵罵咧咧地扇了我幾個巴掌。
「他媽的,還敢打老子,反了天了!」
「看生米煮成熟飯,你還嫁不嫁!」
說著,他開始上手撕扯我的衣服,他畢竟是干農活的男人,我根本掙扎不開。
我絕望地偏過頭去,在模糊的視線中看見我奶和我娘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這場獸戲,仿佛能從這種施暴的場景激起什麼快意。
從今天起,我會慢慢地變得和她們一樣,變成麻木的、吃女人的女人。
我死死咬住牙,心一橫,屈膝狠狠往陳瘸子褲襠踹了一腳。
陳瘸子吃痛,捂著襠滾到了一邊。
我狼狽地抓起衣服,踉踉蹌蹌地奪門而出。
我沒了命的往山上跑,一直跑到深夜、跑到精疲力盡……
再后來,我是被打斷了腿拖回家的。
村里的男人是一條心,他們決不允許女人這種資源流出村莊。
我那一腳把陳瘸子踢成了殘廢,陳瘸子把給我奶的彩禮要了回去,還從我奶那里要走了不少賠償金。
我奶氣不過,將我毒打一頓,又拿了條狗鏈把我拴在了豬圈。
臨走前,她對著我啐了口唾沫,眼神說不出的陰毒。
「害老子賠了那麼多錢進去!賤皮子,上趕著當那萬人騎的賤貨。」
當晚,村里的男人挨個摸進了我家的豬圈,就連我爹,也曾摸黑來過。
我娘知道后,反而跑進豬圈來將我暴打一頓,罵我是不要臉的小娼婦,連自己的爹也要勾引。
我奶沒有就此放過我,一天,她端來一碗惡臭的血糊糊,那碗糊糊里,還漂浮著稀疏的胎毛。
「嬰尸怨極,可是養血嬰的大補品,咯咯咯……」
「要是真的生下血嬰,也算你為陳家做了點貢獻!」
喝下那碗糊糊之后,我的肚子一天天鼓了起來。
臨盆那天,我奶找了村子里最好的接生婆來,我足足生了一天一夜,痛昏過去無數次,終于生下了通體血紅的「妹妹」。
我知道,我生下的東西是個怪物。
可這個流著我血的怪物,也是我唯一的機會。
那天,我往裝著「妹妹」尸體的瓦罐里裝了厚厚一把糯米,又用小刀割破手腕,將血滴進去。
直到親眼看見瓦罐里的妹妹嘴巴蠕動了幾下,我才終于笑了出來。
吃吧,吃吧,糯米和母親的精血,才能讓你有力氣為我們復仇……
11、
「你們家陳丫頭是極陰的命格,你還敢拿她來練血嬰,血嬰想不成煞都難!」
仙婆將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拄,對著我奶罵道。
「她一個女娃,不能嫁人還有什麼用!我不就是想回個本嗎!」
我奶的表情有點不好看,她嘟嘟囔囔地反駁。
「誰知道這賤種偏偏是極陰命,我看就是個索命鬼!」
「好了!這時候還說這些做什麼!」
仙婆把我從我奶身邊扯走,護在身后。
我吸了吸鼻子,長到這麼大,這麼被人護著還是第一次。
「救你們命的辦法呢,也不是沒有。」
「只是,我有一個條件。」
仙婆湊近我奶,貼著她耳語了幾句。
我奶的表情由遲疑到狂喜,就差立馬給仙婆下跪磕頭了。
她一扭扭身跑回了房子,不一會兒就捧著一個上了紅漆的木盒子出來。
那木盒子里不知放了什麼,散發著一股肉腐爛的惡臭,混著一縷刺鼻的鐵銹味兒,熏得我直反胃。
我奶像對待什麼寶貝似的,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木盒子。
我一看,里頭躺著一塊紫紅色的黏膩肉塊,外頭還裹著一層帶著青紫色血管的薄膜,那是我生「妹妹」時留下的胎盤!
「仙婆,吃了這東西真的就能活命?」
仙婆咯咯一笑,不知為何,她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「胎盤既是血嬰的一部分,也是母體的一部分,血嬰分不清你的氣息,又有護母的本能,自然不會傷你。」
聽了這話,我奶不再遲疑,一把抓起那塊腥臭的腐肉就要往嘴里塞。
黑紅色的污血糊了滿臉,吸引來了蒼蠅圍著她盤旋,我奶卻不管不顧,她兩眼發亮地大口大口咀嚼著,梗著脖子將腐肉迅速吞咽下肚。
仙婆滿意一笑。
「我會給屋子撒上公雞血和符灰,活過這晚上,你的命就算是保住了。」
我奶連忙給仙婆下跪磕頭,一連道謝。
而仙婆只是陰測測地笑著,把我奶扶起來了。
「咯咯,沒事,沒事……」
「這都是你陳婆這些年來……應得的呀。」
12、
我奶破天荒的給我做了一桌子肉菜。
她殺了后院的公雞,給我燉了一大鍋雞湯。
渾圓的油珠子浮在澄黃的雞湯上,大塊大塊的雞肉散發出誘人的肉香,放在平時,我只能吃我爹他們吃剩下的雞骨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