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把小刀，一刀刀劃在她的臉上、身上。

田柔慘叫起來，身上血肉模糊，到處掛著碎肉。

鮮血立即染紅了地板。

「瘋婆子，你這個瘋婆子！跟你那個出去亂玩的妹妹一樣！」

田柔吃痛地叫起來，手上亂砍的動作停滯了一瞬。

然后她紅著眼睛，用力朝楊天的手腕割去。

楊天看著手腕處的傷口，咬牙顫抖著手，將小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臟。

田柔當場沒了呼吸。

鮮血浸透了楊天的衣服，他動動蒼白的嘴唇。

他似乎想和我說話，但沒來得及說出口，就狠狠往地上倒去。

兩人在鮮血中，就這樣沒了聲息。

而我站在一旁，靜靜地看著他們，自相殘殺。

我看著楊天身旁的那塊電子手表，微微一笑。

12

其實，我是一個連環殺人犯。

在此之前，我只是一個社會底層的打工仔，和女朋友生活在廉價的出租屋里。

老板拖發工資，那時我不會維權，沒錢娶她，也沒錢留下那個未出世的孩子。

我看得出小枚想留下這個孩子，她卻哭著對我說：「賀全，我們做藥流吧，藥流便宜。」

我改了主意，暗自發誓一定不讓小枚受苦。

「我會想辦法把孩子留下來，把他養大。我一定會保障你們的物質生活。」

我卑微地上門討要，甚至向老板下跪，卻被扇了一巴掌。

那人扔了我五百塊錢，讓我滾。

后來小枚流產，我才知道她是找人借錢，被侮辱后惡意推倒的。

那人是一個集團千金，有個姐姐叫田柔。

從此，我痛恨那群面目丑惡的富人。

從此，我走上了不歸路。

我在各個富人區、高檔小區里偽裝成快遞員，入室搶劫，并將那些人殺掉。

通過易容術、反偵察能力，我輕松地逃過了警察的追捕。

我把那些搶來的東西當賣，獲得了一大筆錢。

我從來沒告訴小枚這些錢是哪來的，只告訴她，我們就要過上好日子了。

某天我在華亞小區看見一個醉醺醺的女人，我確定那就是使小枚流產的那個女人。

因為那次事情之后我在網上搜到了她的照片。

我決定尾隨，把她殺了。

我跟著她進了家門，準備動手的時候，有個男人從房間里出來。

我立刻躲到桌子底下。

那個男人掐著她的脖子逼問她去哪了，為什麼在外面喝酒，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。

女人無力地反抗著。

我將這一幕全程拍下，看著那個女人漸漸沒了反應。

男人起身點了根煙，出了門。

確認男人不會再回來，我才從桌子底出去，卻看到那個女人還活著。

她微微張著嘴喘氣。

原來她剛剛只是被掐暈了。

我當然不可能放過她。

雖戴著頭套，我還是謹慎地把監控損壞，惡狠狠把她最后一口氣掐斷了。

她臨死前掙扎著拽下了我的作案手套。

我手背的文身露出來了，那是我和小枚一起去文的。

我沒有察覺那麼多，準備離開時突然發現她右手的電子手表，在閃爍細小的紅光。

我摘下那個手表，才發現那是一個迷你監控，錄到了我行兇過程和手背的文身，而且三十天內竟然無法刪除視頻。

我決定隨時帶在身上，絕不能被人發現！

然而我剛出門時正巧碰上了回來的楊天，他反應過來我目睹了一切時，我已經逃跑了，把他甩了一路。

后來，小枚失蹤，我找到嶺島別墅區。

再后來，我偷聽到了楊天和田柔的對話，得知楊天利用田柔組局折磨我，要將我殺死。

我決定主動入局，反過來報復他們。

我還搜集到, 楊天喜歡出入高檔小區里各個女人的家, 背地里玩得很花。

于是我也把這個證據給田柔看, 讓她誤以為楊天是連環殺人犯。

楊天也是剛剛在別墅撿到我不小心弄丟的電子手表, 才發現我才是真兇。

他拿著表, 在監控房正想告知田柔真相時，她在看到我給的證據后已經失去了理智。

我達到了我的目的。

就是讓這兩個人，反目成仇，自相殘殺。

13

我踩過他們的尸體。

我此刻應該離開別墅, 卻不知道為何走向了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。

仿佛有人在指引。

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，打開了房門。

角落里, 躺著小枚的尸體。

痛苦襲遍全身, 但我并不意外。

因為那一刻, 我記起了所有事情。

其實小枚失蹤沒多久，我就已經找到了嶺島別墅區，在這棟別墅里發現了她被楊天殺害。

楊天對尸體似乎有種極度的迷戀, 我親眼看見他對小枚的尸體做出過分而親密的舉動。

我躲在柜子里，將楊天的變態行為盡收眼底。

后來，我陷入不清醒的狀態, 我不知道我怎麼離開了這里，也不記得后來去了哪里。

巨大的刺激下使我選擇性忘掉這件事。

我總覺得小枚還活著，但總覺得內心很痛苦。

甚至我重新看到楊天的臉，那種隱隱的恨意就開始暗流涌動。

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喚醒我。

現在，我全都記起來了。

我抱著小枚的尸體，痛哭流涕。

一張折起來的紙從小枚的口袋里掉出。

我展開那封皺巴巴的紙——

【賀全, 其實你做的那些事，我都知道。

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的生活越來越好，但好與壞不分階級, 十惡不赦也不分階級，做了壞事就是惡人, 不分富人、窮人。

不是所有的富人做的都是壞事。

我們作為社會最底層努力活著, 有時候我想，我們以后可能還是會艱苦地生活在這個出租屋里，沒有那麼多的錢, 但吃得起飯, 有我們一家三口，艱苦卻幸福地一直在一起。

窮也不是我們的錯，努力活著更沒有什麼錯。

可我們不能成為那個無惡不作、曾經最討厭的人。

其實我知道所有的一切，我看到了那個手表的監控錄像后, 也知道楊天發現了你有他的把柄，要滅你的口。

所以我找到了這里，請求他不要傷害你, 把你交給警方是最好的選擇。

他卻威脅我, 把我鎖在這里。我活著出去的可能性應該不大了。

要是你能看到這封信就好了，最后我想說。

你對我總是常覺虧欠, 我卻覺得我已經得到了世間最寶貴的東西, 那就是愛。】

落款小枚。

眼淚浸濕了這張紙。

我的心底升起一股悔恨。

我一只手抱住小枚, 另一只手拿出引爆器。

其實，我在別墅里提前安好了炸彈，選擇在必要時候同歸于盡。

我能活著離開, 但現在，我選擇與小枚，和一身的罪惡一同結束。

我摁下引爆器。

漫天是熾烈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