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聽到砰地一響,好像門被踹開了,鼻端呼入清冷的風,困意仿佛消散一些。
「小若。」
是林峰的聲音。
但我睜不開眼,只能無力地靠在他的懷中。
等我意識差不清醒時,約摸過了一個多小時。
男友抱著我坐在山林的巖石上。
「你怎麼才來?」
「捆得太緊了,來晚了。小若,你在山神廟看到什麼?」
我回憶了一下,記憶并不怎麼清晰。
「好像,好像看到供臺上的雕像走下來。它,它走到我面前,我問它是人還是鬼,它就嘎嘎地叫,然后我就困得不行,再然后就是你來了。」
「小若,我來的時候你都暈過去了,給你做了半天人工呼吸。」
我沒有印象,當時只是覺得很困,不是暈倒的感覺。
「那你看到山神廟里有其他人嗎?」
男友搖頭。
「總不成真是厲鬼殺人吧?」
「世上沒有鬼,肯定是人作祟,那人多半躲在暗處。」
我想了想,決定先去周大軍家,如果玲玲是周大軍殺的,此時周大軍肯定會惶恐不安,會有什麼動靜。
「林峰,你藏在山神廟外面,說不定兇手還沒來,但他肯定要來殺我滅口,你就守廟待兔。」
和男友計議已定,男友蹲守山神廟,我則去周大軍家。
7
夜里的村子死一般寂靜,只有山風呼嘯。
我順著墻角根躡手躡腳到了周大軍的院子外,他家的狗認識我,看見我后并沒吠。
此時我慶幸,幸好沒帶男友來,不然這狗一叫準壞事。
如果那兇手去山神廟殺人滅口,男友也能抵抗。
咱村里的男人都沒男友壯,估計也不是男友的對手。
周大軍家是三層樓,二層三層是兩個兒子兒媳在住,他和老婆住在一樓。
我翻進院子后,便潛到他的窗下。
里面是黑的,老豬撲哧的鼾聲和公雞打鳴的鼾聲交替起伏,看樣子周大軍兩口子睡得很熟。
這讓我訝異了。
如果玲玲真是周大軍殺死的,他沒理由有這麼好的心理素質睡得這樣死。
第一次殺人,任何人都會恐慌。
我聽了一會,周大軍兩口子始終沒醒,還傳出磨牙聲。
想了想,我決定去張富貴家。
張富貴也挺奇怪,女兒無緣無故死了,他還不讓立案,也不讓尸檢查出女兒的死因,非要和我爸私下解決,他這是什麼目的。
難道他知道女兒的死因,又或是在掩飾什麼。
仔細思來,張富貴比周大軍更可疑。
遠遠看到張富貴家里亮著燈,親戚朋友進進出出,我在離他家二十多米外的電線桿處,蹲了很久沒看到張富貴的身影。
瞅著不能再等下去,我便想回去瞧瞧我媽和我奶,不知她們哭成什麼樣。
我家是村子里的第一戶,靠著村口,村口有一棵百年老槐樹,枝繁葉茂,村里的老婆婆爹爹白天愛在這里聊家常。
離著我家還有二十多米的時候,我發現老槐樹下有兩個小紅點在閃動。
夜色里,兩個小紅點一閃一閃特別明顯。
這大半夜里是誰在那里抽煙?
我偷偷摸摸地靠近,離得近了方看清是我爸和張富貴。
想必他們是在協商如何解決玲玲死亡之事。
但兩人都在抽煙,沒有開口。
良久之后張富貴不耐煩了,將手里的煙頭一摔。
「老崔,你就承認吧,玲玲的事是不是你干的?」
霎時,我全身血脈僨張。
8
我捂住劇跳的胸口,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。
張富貴的那句話,無疑是在說玲玲的死與我爸有關。
我馬上想起男友說在山神廟看到的男人是我爸,難道真是我自己眼花了,錯把我爸看成了周大軍。
但我爸怎麼會干出這種缺德事呢?
他和我媽二十來年的夫妻,而玲玲差不多能當他女兒了,他怎麼下得了手?
我喘著氣,按著心口,聽他們繼續說。
「老張,你胡說什麼?」
黑暗中我爸的聲音顯得很憤怒。
這讓我又得到少許安慰。
張富貴可能是他自己私心揣測,覺得玲玲是我爸殺的。
但他是出于什麼樣的理由這樣揣測呢?
「哼!我看就是你,你害死了玲玲,就讓你女兒去攪局。」
「老張,我們先回去吧,玲玲的死總會水落石出的。」
我爸的聲音甚是輕描淡寫,這又把張富貴惹怒了,他重重地哼了一聲。
但他倆還是一前一后走了。
我凝視他們的背影,咬咬牙,轉頭向山神廟跑去。
男友在山神廟外等我,他說兇手一直沒來。
我也將我發現的事告訴他。
「小若,你們村之前出嫁的女人就沒說過在山神廟里的事嗎?」
「沒有,這種事自己知道就行了,誰會在外面說啊!反正她們的第一個孩子都會想法流掉。」
「這麼說玲玲是第一個出事的女人了。」
我點頭。
「小若,我覺得你爸的嫌疑最大,張富貴問你爸是不是他干的,這表明張富貴是有什麼證據才這樣懷疑。」
男友摸著光溜的下巴若有所思。
我心里著慌,我就怕這事是我爸干的,要是讓我媽我奶知道了怎麼活,尤其是我媽一直以有我爸這樣疼愛妻子的丈夫而自豪。
「那也未必,周大軍雖說他昨夜在三爺爺家里做推拿,但三爺爺是個瞎子,就算他找個人冒充自己,三爺爺也不會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