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情急之中,我也找到理由懷疑周大軍是殺人兇手。
「有道理。」男友打了個響指。
「我現在去找三爺爺,我問問昨晚周大軍在他那里的情況。你就別進村了,你是生人,狗見到你會叫。」
打鐵不如趁熱,主意一定,我便悄悄趕去三爺爺家。
9
三爺爺今年有 80 好幾,是村里唯一高齡老人。
年輕時家里窮,他又瞎,太爺奶無力給他娶老婆,他也一直沒有娶妻。
平時我家也會照看他,給他送些吃的用的穿的。
他家是村里給他修的三間大瓦房,在村子西面,這里緊挨著一片墳地。
屋子里黑乎乎的,我敲響三爺爺臥室的窗子。
三爺爺雖然眼睛看不見,但上帝給你關了一扇窗,就會給你一扇門,三爺爺的耳朵特靈光,能聽到很細小的聲音。
可這次我失算了,至少敲了五六分鐘,三爺爺才顫巍巍地拄著拐杖出來。
「小若,天哪!你咋來了?你沒事吧?我孫女婿來了沒有?」
黯淡的光色下,我看到三爺爺臉上晃過的詫異。
「我沒事,林峰他沒來,在村口等著。三爺爺,我們進屋去,有話要問你。」
我親爺爺是三爺爺最小的弟弟,兩人年齡相差 15 歲,我幾歲時親爺爺就過世了,三爺爺沒有家人,把我當親孫女一樣看待。
此時時間緊急,我也沒空和三爺爺說親熱話。
進來屋子,三爺爺開了堂屋的燈,昏暗的一盞,大約是最小的瓦數。
「小若,三爺爺開箱子給你拿吃的,今年打了不少核桃。」
「三爺爺別拿,我問件事,問完就走。」
忽然發現三爺爺腳上的黑布鞋沾滿了泥灰,我不禁問:「三爺爺,你今天去山里采藥了嗎?」
「沒,今天來做推拿拔火罐的多,沒空去采藥。」
「那你鞋子上怎麼都是灰?」我奇怪了。
三爺爺明顯一愣,又笑著說:「他們走了后,我打掃過堂屋,沾的堂屋的灰。」
我心下惦記周大軍的事,也不再追問,蹲下身子把三爺爺黑布鞋上的灰撣去,然后扶著三爺爺在堂屋的椅子坐下。
「三爺爺,昨夜周大軍來找你做推拿,你確定來人是他嗎?」
由于我家和周大軍關系不睦,我在山神廟又看見他,自然就先入為主懷疑周大軍是殺害玲玲的兇手。
三爺爺蹙起眉頭,摸著下巴上稀疏的白胡須,思索半天。
「應該是吧,他來的時候聲音有點沙,我問他嗓子怎麼了,他說喉嚨不舒服。」
我咬了嘴唇,昨夜周大軍當著村民編排我的罪狀時,可一點都不像嗓子不舒服,他分明是聲若洪鐘。
「三爺爺,有沒可能來的不是周大軍,因為捏著嗓子說話被你聽出來了,他就謊稱是嗓子不舒服。」
「這三爺爺不知道,三爺爺看不見,應該是他吧。」
這問題把三爺爺問急了,他眉頭緊鎖,印堂擠出深深的「川」字。
「算了,三爺爺,你別想了,這事就交給我和林峰,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,找出殺害玲玲的兇手。」
三爺爺望著我嘴唇動了一下,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。
「昨夜周大軍拔火罐時睡著了,我也坐在旁邊瞇了一會覺。小若,這個事有用嗎?」
「有用,三爺爺,你說的這個事很重要。」
我心下有了數,周大軍說不定故意裝睡,畢竟三爺爺眼瞎,也不知他真睡假睡。
而周大軍趁三爺爺睡著后,悄悄去山神廟,強暴玲玲未遂并將玲玲殺害,然后再悄無聲息地返回三爺爺家里,三爺爺也是無從察覺的。
「三爺爺,我走了,你趕緊休息吧。」
當我走出門時,三爺爺又叫住我。
「小若,你以前腰總疼,讓三爺爺再給你推拿推拿。等你下次回來時,三爺爺也不知在不在。」
被三爺爺一提醒,我發覺腰真的有些酸痛,大概是被捆久了。
「好,三爺爺,你一定會在的,你會長命百歲。」
我欣然躺在堂屋的治療床上。
三爺爺打開柜子拿藥油,又拿出一只裝滿東西的黑色塑料袋走到龕臺前。
我們村子家家戶戶有龕臺,堂屋正中墻壁是掛畫的地方,這個地方被稱為中堂,中堂下面有一條嵌在墻壁的橫板,這橫板就是龕臺,用來放香爐,或是其他東西。
龕臺上有一只爐鼎,三爺爺揭開爐鼎蓋,在塑料袋里抓了一塊白色小圓餅放到爐鼎里。
他正要系上塑料袋,似乎是想到了什麼,伸手又抓了一把放到爐鼎里,直到把爐鼎塞滿。
「三爺爺,你在干嗎?」
「這天還有蚊子,點著熏蚊子,不然會把你的小臉咬爛。」
我皮膚嫩,禁不得蚊子咬,蚊子包十天半月才會消退。
三爺爺劃著火柴點燃一塊小圓餅,便蓋上爐鼎的蓋子。
屋里飄出一股淡淡的清香,輕輕一嗅別提多神清氣爽。
「好嘞!三爺爺來給乖孫女推拿了。」
三爺爺坐在治療床的左側,熟練地把藥油倒在手心里,朝我腰上一抹,皮膚先是一陣清涼。
隨著三爺爺手掌心慢慢研抹,皮膚被搓得火熱起來,腰部越來越舒服。
「年輕時可要保護好腰,老了可難受。」三爺爺語重心長地說。
我嗯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