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聲呵斥，也讓所有人都覺得膽戰心驚。

一瞬間，村子里的人都覺得明心師太端得是寶相莊嚴，一代神尼。

她告訴村子里的人，之所以厄運連連，那是因為村子里的人對神明不敬。

早些年，我們村子有自己祭拜求子觀音的儀式，可是這些年，對菩薩的敬畏之心越來越少。

菩薩說：

「我既所予，亦可自取。」

那些承蒙菩薩恩惠卻不知道心懷感激的人，就都被帶走去陪著菩薩了。

明心師太的眼神銳利，上下打量著眾人渾身不自在，只覺得仿佛是被神佛注視了一般。

尤其是村子里的女人們，她們臉色難看，似乎真有什麼虧心事。

師太盛了一碗水給我：

「這叫落陽泉，我知道你的事情，喝下去，一切病痛就都消除了。」

「從此之后，你要誠心誠意敬畏菩薩，方能真正解脫。」

而我的業障，用師太的話說，已經被我娘用死消除了。

至于其他人，要真誠皈依，才能得到解脫。

臨走的時候，我看到了金佛的蓮花底座，那蓮花底座竟然全是尖刺。

大紅色的蓮花瓣是鮮血染成的。

08

全村人都聚在了我家，他們想看落陽泉是不是真的像師太說的那樣神奇。

回到家沒兩個時辰，我開始嘔吐，吐出來的碎屑帶著濃烈的血腥味。

不少村民都圍上來，一些人紛紛開口：

「師太的確是法力無邊，吐出來這些污穢的東西，想來就應該沒事了。」

女人們則是將重點放在了我的肚子上：

「你們看，他那肚子消了，真的是菩薩顯靈了！」

村長看了看地上的污穢，目光深邃：

「早些年，我也見過一些小產的女人。」

「她們身體里排出來的嬰孩，就是如地上這般。」

「看來，菩薩真的是顯靈了。」

村子里的人面面相覷，嘴里嘟囔著師太簡直就是菩薩在世。

只有二伯用棍子扒拉了我吐出來的東西。

他說地上的東西分明是些草根，恐怕我這肚子之所以如此，是吃了什麼不干凈的東西。

村長冷哼一聲，說二伯不敬畏菩薩。

如菩薩那麼偉大，定然是不忍心讓我們看到破碎的尸體，才用了障眼法。

二伯也不和村長辯駁什麼，只是冷哼著送客。

村子里的人也慢慢散了。

二伯看了四下無人，才緩緩開口：

「娃兒，天黑了咱爺倆就離開。」

「我看啊，這村子是有什麼大問題了！」

「廟里的師父我也見過不少，可處處念著菩薩好的，還是第一次。」

我點點頭，也覺得二伯說得有道理。

尤其是想到那大紅蓮臺上的金身佛，更是毛骨悚然。

可到了晚上，我們剛要離開，村長就帶著一群人圍住了我家。

村長瞪著二伯：

「抓住他！他不是好人！」

09

沒等二伯辯駁，村子里的人就將二伯按在了地上。

七八個大漢動手，縱然二伯練過武，也根本擋不住。

二伯被按得個狗吃屎，七八個大漢壓在他的身上。

旁人給村長搬來一張椅子，村長坐在上面，一邊吧嗒著煙袋，一邊回憶二伯的事兒。

村長說，我爹的死，就是當年沖撞了菩薩，被菩薩懲罰，剜去了七竅，活活流血流死的。

村子里的人善良，才沒有將我和我娘一并治罪。

甚至不少人還時不時地接濟我們孤兒寡母。

這些事我是都知道的，也的確感恩村子里的人。

二伯就是我爹死的那年來了我們村的。

二伯到了村子這麼多年，原本以為只是為了照顧我們母子。

如今看來，說不定就是要為了我死去的爹和菩薩作對。

村子里的一切，說不定就是二伯做的。

不少人也跟著附和：

「對，咱們都是鄉里鄉親的，怎麼也不至于下那麼狠的手！」

「也就這個外鄉人，才有這麼狠的心！」

幾個男人一邊壓著二伯，一邊說：

「對，我看過六嬸的傷，關節都被掰斷了，這得多大的力氣。」

「咱們村，也就這個外鄉人是個練家子，你沒看我們七八個人都要壓不住他了嗎！」

二伯百口莫辯，被村子里的壯漢一棒子打暈了過去。

不少人都在說，要燒死二伯來給菩薩請罪。

到時候，菩薩就能原諒村子。

可就在他們要動手的時候，村子里留守的人匆匆跑回來，他嘴里大喊著：

「死人了！又死人了！」

10

我們趕過去的時候，三婆已經被燒成了焦炭，和前幾具尸體一模一樣。

村子里的人倒吸一口冷氣：

「師太不是說，村子里的邪祟已經被金佛鎮壓了嗎？」

村長皺著眉，良久才緩緩開口：

「還是去庵堂里看一看吧，說不定有什麼大事發生！」

村子里的人急匆匆地趕到了春和庵，卻發現春和庵供奉的金佛已經裂成了兩半。

活佛的內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掏空了。

不少人都愣在了原地。

小尼姑對著村民們鞠躬：

「施主，那邪祟的法力太大，金佛也無法鎮住。」

「今天一早的時候，金佛就已經碎裂，大師……」

村民們面露驚懼的神色，害怕自己也將遭遇災禍。

只有我看到，活佛的身體里有著一些細小的木刺。

我想起了二伯曾經和我說過的見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