嫂子媽的目光里閃過一絲不悅。
嫂子爸把我帶到我哥的房間,我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個塞冥鈔的紅包。
奇怪,我哥明明說他心里膈應,塞到柜子的夾縫里了啊。
「小樾,你哥是不是記錯了?前幾天你嬸嬸打掃屋子沒看到有身份證啊?」嫂子爸疑惑地問。
我本來就心急,這會六神無主,不知道要不要直接開口問他們有沒有把那個冥鈔紅包處理掉。
但轉念一想,嫂子爸媽說不定也參與了借壽。
萬一打草驚蛇,情況就不好控制了。
我借口上廁所給六爺打了個電話,六爺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,說:「你先找到借壽之人,我馬上趕過去。」
嫂子這時走進來,她說:「小樾,剛才老太太打電話過來,我說蘇元弟弟來了,她一聽,老激動了,說想見見你,請你過去吃頓飯。」
我心想,真是天助我也,正愁沒有理由去見老太太呢!
9
張杰說他好奇大宅子里到底什麼樣,要跟我一起去見老太太。
我心想,有個伴互相照應也好。
老宅坐落在縣城中心地段,距離嫂子爸媽家不遠,步行走過一個拱橋,穿過一個窄巷就到了。
許宅的保姆站在門口,把我們往宅子里引,說老太太等候多時了。
走廊上掛著昏暗的紅燈籠,陰風從背后襲來,吹得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我和張杰緊緊跟在保姆身后。
到了大廳,跨過高高的門檻,抬眼便看到老太太端坐在上方,她身穿旗袍,雖然容貌蒼老,但能看出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胚子。
一雙三寸金蓮小腳格外引人注意。
見到我,先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,眼睛里露出難言的神色。
「太奶奶好!」我乖巧地給她行了個禮。
她沒有反應,仿佛沉浸在某種思緒里。
張杰小聲嘟囔:「這老太太不會癡呆了吧?」
半晌,老太太才走下來扶我,身上有一股奇異的香味,撲面而來,嗆得我咳嗽了兩聲。
「你比你哥哥長得還俊。」她輕輕拍了拍我的手,看我的眼神慈祥溫柔。
吃完飯以后,老太太硬要留我和張杰在宅子里住一晚。
我嘴上婉拒,心里想,反正要等六爺,留下觀察這個老太太到底在搞什麼鬼。
張杰卻慫了,他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說:「你說這宅子會不會半夜鬧鬼啊?」
我暗暗擰了他一把。
保姆把我們安置在西邊的廂房,她說這間房原來是老太太女兒住的。
房間雖然古樸陳舊,打掃得卻很干凈,床單被褥都是新換過的。
保姆走之前跟我們說:「兩位小客人,有兩件事需得叮囑你們。第一,子時以后請不要在宅子里亂走;第二,老太太的房間不得靠近。」
我聽得云里霧里,張杰滿不在意直接躺倒:「開了一天車,累死我了。」
我靠在床上給六爺發了條消息,他說:「別急,剛辦完出院手續,正在路邊打滴。」
我皺起眉頭,這人到底靠不靠譜啊?
屋子里不知點了什麼香,聞起來使人發昏,也許是白天太累了,我竟然沉沉睡去。
不知過了多久,我醒來的時候,張杰已經不在身邊了,屋子里的燈也滅了。
借著月光,我看到窗下的梳妝臺前好像坐了個女人,黑發如瀑。
嚇得我打了個冷戰,想起保姆白天說的,老太太的女兒早逝,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?
就在我思緒紛亂的時候,那女人突然回過頭,發出男子咯咯嘎嘎的笑聲。
臥槽,這鬼還是個雌雄同體?
我拳頭握緊,嚇出一身冷汗。
可那女鬼卻撥開頭發,詭異地朝我吐了吐舌頭。
我定睛一看,才發現是張杰。
大吼一聲:「你大爺的,半夜裝神弄鬼。」
「無聊找點樂子,沒想到真把你嚇著了。」張杰摘了假發放進梳妝臺的抽屜里,疑惑地說,「真奇怪,抽屜里有好多假發。難道老太太的女兒是個禿頭?」
我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:「你別亂動人家東西。」
張杰說停電了,他的手機只剩下百分之十的電,不敢打游戲。
現在睡又太早了,不如出去走走,他拍點照片回去裝逼。
我看了一眼時鐘,九點一刻,于是點點頭。
剛走到走廊里,遠處閃過一道黑影,嚇得張杰往我懷里鉆,嬌羞地說:「媽呀,有鬼。」
我瞇起眼睛分辨,看清了,把張杰推開:「拜托,一只貓而已,嚇成這樣!」
「原來是哈基米啊!」張杰兩眼放光,跑過去,擼了擼貓咪順滑的毛發。
貓咪卻哧溜跳下了欄桿,往前跑了一段,停下來看我們,仿佛要引我們去某個地方。
也不知走了多久,我們跟著貓咪走到一間房門前。
門是虛掩著的,一推就開了。
房間里的擺設比較陳舊,鋼琴、唱片機、老式電話……充滿了民國的味道。
張杰一屁股坐進沙發里:「這應該是真皮的古董吧?」
我環顧一圈,被墻上貼的黑白照片吸引,每一張都是老太太在不同階段和許家子孫的合影,不由得感慨:「老太太年輕的時候長得真美啊。
」
然后指著一張照片說:「快看,這是我嫂子小時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