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接就一卷舌頭,像捕食的蜥蜴一般,要將我卷走。
隨著天色越發的黑,族屋之外,全是幽綠微黃的豎瞳,以及嘶嘶的吐信聲。
我不敢再待在院外,緊閉著房門,翻找出所有能防身的東西,緊握著那把石片刀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久到我感覺握著石片刀的手指都發僵生麻了,才聽到外面傳來弓弦「砰砰」空彈的聲音。
江流云熟悉的沉喝聲傳來:「從我手握這沐日弓,當上族長開始,從無虛發。如若不是族人漸減,今日圍族屋之人,皆得誅殺!」
隨著他話音一落,又是弓弦一聲破空的空彈聲。
跟著外面傳來唆唆的聲音,好像有什麼隨地游走。
「宋喬,開門。」等外面安靜后,江流云才敲了敲門。
我握著石片的手依舊不敢松,等開了門,看著身披夜色的江流云,眼睛不由得從他那盤起的長發,一點點往下,到高聳的眉眼,薄唇……
再到布衣上織繡著的人形蜥蜴,背上的長弓……
好不容易找到他,我欣喜若狂,這會細細打量才發現,他身上有著那種生殺予奪、不怒自威的威嚴。
和江流云那種久經商場的沉穩溫潤,完全不同!
「宋喬?」他見我不動,輕喚了一聲。
往外瞥了一眼,忙推著我進門,反手將門關上,這才握著我的手道:「被嚇壞了?手怎麼這麼涼?」
關心的語氣,熟悉的氣息,我心慢慢穩定了下來。
握著石片的手松了松,可因為握得太久了,手指蜷縮得僵麻,動一下就麻痛。
不由得低呼一聲,眼睛不由得發熱。
江流云不在的這幾個月,我白天處理公司的事,晚上獨自搜集線索找他,為了寶寶的營養,我自己買菜做飯,獨自做產檢,一個個的針頭扎進去,我連眉頭都沒皺過。
我媽說沒了江流云,我一下子就堅強了起來,江流云在的時候,蚊子咬一口都要在他面前嚶嚶半天。
可這會手上麻痛,看著江流云在眼前,我這幾個月的堅強瞬間就沒了。
聽著我痛呼,江流云眼帶痛色,輕呼了口氣,握著我的手,先是輕輕地搓揉活血,再慢慢幫我活動關節。
等我不這麼僵痛了,這才朝我輕聲道:「傍晚時,轂成來找你了,你看到旁邊的牌位了吧?」
看著他與我緊扣著十指,帶動我關節活動。
感知到他掌心熟悉的炙熱,我慢慢湊過去,一手撫著他的胸膛,指腹輕輕點動,在他唇上舔了一下,輕喚了一聲:「江流云……」
他胸膛肌肉瞬間跳動,雙唇不由得輕顫,本能地湊過來吮我的唇,但跟著猛地往后縮了縮。
將我緊摟在懷里,在我背上重重地揉了幾把。
在我耳邊輕嘆著氣道:「別鬧,今晚我安排好了,得趁機送你離開。我都一百零七天沒有碰你了,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。可你知道我的,再鬧下去你……」
后面的話,啞得好像卡著什麼。
他順著耳垂往下,在我頸邊重重地啃了兩句。
這熟悉的一套動作,熟悉的語氣和無奈。
我心頭被勾起的疑惑,慢慢地松開。
才和江流云確定感情的那段時間,我們做了情侶之間能做的所有事情,可他卻不肯踏出最后一步。
這讓我有點沮喪,難免自我懷疑。
有時上班,或是在家膩歪的時候,總是假裝不經意,這樣輕輕地撩撥他。
每次他都是這種反應,不可能錯的。
依偎在他懷里,將那個叫轂成說的話,全部轉達給了他。
轂成或許是太老了吧,只顧著攝生長壽,沒了男女之情。
所以他并不知道,一個女子,如若想確認是不是枕邊人,其實很簡單。
就算長得再像,知道得再詳細。
可肌膚之親時,語氣、體溫、動作力度,細微的身體反應,總不會騙人的。
江流云細細地聽我說完,摟著我的胳膊又緊了緊,朝我沉聲道:「他這是虛虛實實,讓你對我沒了信任,再假意示好,讓你信任他。」
「這樣你想離村,唯一能求救的人,就是他了。族長一脈,生機旺盛,他假意帶你出村,就是為了到時能一個人……」江流云說到這里,牙磨得咯咯作響。
手不由得在我小腹撫了撫,輕聲道:「他既然知道你腹中的是族長血脈,他居然還敢覬覦!老而不死,是為賊,果然長生不死,并非好事!」
想到江流云每次提及太過長壽時的抵觸,我忙問了出來。
到了這一步,江流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,將駭沐一族的過往跟我細細說來。
駭沐原屬于古越國,現在史書上依舊可見記載,越國是史上最早開辟豬、雞養殖的國家之一。
所以現在旁邊山上,還放養著雞,每日有村民撿剛生的雞蛋回來,分而食之。
駭沐一族傳說是生于沐日湯谷,所以族長一脈手握沐日弓。
那時他們長生,并不需要鮮食長子,只需于每年在特定時間,到湯谷蛻皮一次,就是新生。
我猛地想起,以前在老家聽過,很久以前,是蛇死,人剝皮。
只要人一直蛻皮,就能一直長生不死。
后來人怕蛻皮的痛,和就蛇換,就變成了人死,蛇剝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