仔細回想,每次俞家村來送魚的老鄉看我的肚子時,也總是格外關切。
他們從不肯在我家多停留一秒,總是放下魚就走,但又總會交代一句:「阿宇,好好照顧你媳婦,她可是咱們的希望啊。」
我那時問俞遇宇我和他的孩子怎麼會成為他們的希望。
他要麼說我聽錯了,要麼就說老鄉們普通話不好,他們真正表達的是「新生的希望」。
他的理由實在蹩腳,但我以前從未多想,只當俞家村人熱心團結。
可如今結合那主播的話再看,他們實在熱心得過頭了些。ץż
我握緊手機,借著上廁所的借口,先躲過這碗油茶。
一進洗手間,我趕忙撥通了主播留下的號碼。
哪怕她真的是設計騙我入局,面對這麼多巧合,此時的我也實在無法安心。Ɣž
僅一聲響,對面立馬接了電話。
我表明身份后,對面沉默了一會兒,而后急忙問道:「該不會今天?」
「嗯,我老公的阿姐剛端來一碗油茶給我,我該怎麼辦?」我拼命保持鎮靜,組織語言。
「我去,現在已經十點半了,財魚子會在零點時分準時破肚,你這……
「你把手沾濕水,摸摸自己的肚子,看能不能感受到它們。」
我連忙照她的話去做,用手接了點水后,一點一點地在肚子上移動。
摸到肚臍眼時,突然有一股力重重地撞向我,我的肚皮都被撞出來一塊,而那個形狀,是一條魚。
我手腳頓時僵住,眼看著那塊肚皮回彈下去,我全身顫抖起來。
「救我……」我努力抑住聲音吶喊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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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先不要慌,先把你家的地址發我,我趕過來。
「還有,趕緊逃出你家這棟房子,它應該是類似培養皿的存在,你繼續待在這房子,只會增強財魚子的反噬之力。
「逃出去后,去周圍水源之地找找財魚母體。那條母體和你每月十五日吃的銅錢魚長得一樣,但是它們的百倍大。
「只要找到母體,就有得救。」
她焦急而鎮定地向我下了指令,此期間還利用手機同號加了我的微信。
我按照她的指令,努力裝作無事發生一般回去房間。
阿姐仍然待在原處一動不動,見到我回來后,又繼續無聲地逼我喝那碗油茶。
我無視她的眼神,裝出很困的樣子要她出去。
最后,還是蔡芬向她保證,會盯著我喝油茶,她才離開。
相比我,阿姐似乎更信任蔡芬。
阿姐離開后,我趕忙將事情原委告知蔡芬,拉著她和我一同逃離這里。
可她絲毫不信:「依依,你好歹受過高等教育,怎麼能信網上的騙子呢?」
「可是,剛剛我真看到我肚子上跳出一條魚。
「如果她是騙我,那也不過損失點錢財,可是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呢?那我們通通沒命了啊!
「而且,她說的很多點都無法靠打聽消息得來,但又和我的情況相符,這不可能是巧合。」
我情真意切地向她解釋,可她完全聽不進去。
恰好這時,主播的視頻電話打了進來,我接起的瞬間鏡頭剛好對向蔡芬。
「你朋友、她怎麼會有魚血珠?
「快逃!你朋友有問題,她脖頸間那顆紅珠子叫魚血珠,專門用來避開財魚子。
「她和他們是一伙的,你快逃!」
我戴上耳機的瞬間,另一頭的主播急切地大喊。
蔡芬端著油茶站在剛剛阿姐站的位置,眼神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感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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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領導的電話,我出去接。」我再度慌張地躲進洗手間。
「蔡芬是我十多年的好友,怎麼可能會害我?
「今天她也是被我臨時拉來,他們難道能提前預知這事?」
我壓低聲音沖對面正催促出租車司機快些的主播喊道。
蔡芬和我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厚。
我們高中三年同寢,考上同一所大學,工作后又在同一座城市,好得和親姐妹似的。
當年我手術,她整整不眠不休地照顧了我一周,給我跑各種手續,整個人瘦了十斤。
我實在不信她會害我。
「我明白這很難接受,但她那顆珠子泛著暗紅血光,上面還有淺淺的咒文,看上去就跟你那銅錢花紋一樣。
「我不會看錯,那就是財魚血珠!有這顆珠子壓陣,財魚子破腹而出后會誤認她為同類,不會傷害她。
「你朋友分明有備而來!」
我注視著視頻里的人,她焦急得雙眼通紅的模樣,不像在說假話。
在我還猶疑時,她又繼續催促道:
「總之你先避開她們逃出家,不論她是好是壞,你能避開此劫才最重要。」
我一聽這話,的確很有道理。
只要我先出去找到財魚母體,無論魚血珠一事是真是假,我這事都牽連不到蔡芬。
于是,我故意打開水龍頭,躡手躡腳地走出去。
但門一推開,蔡芬的臉赫然擋在面前,我嚇得抖了三抖。
「你真的是和你領導視頻?」她狐疑地看向我的手機。
我連忙掩住屏幕,不自然地提高聲音應是。
她沒有讓開,只是死盯住我的身后。
我感覺渾身變得滾燙,肚子也緊張地痛了起來。
「你怎麼連水龍頭都不關?」她越過我,徑直關上水龍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