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周邊實在太多河塘,我們散步的路線十分雜亂,幾乎每個河塘都去過。
常去的也有近十個,且個個位置分散,相隔甚遠。
時間已經十一點半,我喘著粗氣,著急地想找出些線索時,身后傳來一陣鬧嚷。
「那個是不是她?
「她就在那里,趕緊抓住,咱們的命可在她手上啊。」
我回過身,對上俞遇宇和俞家村村民惡狠狠的眼神。
13
我下意識地趕緊跑,俞遇宇在后邊大喊:
「依依,你頂個大肚子去哪?你別聽那些人亂講,那可是我們的孩子啊。
「醫生都說他是個健康的寶寶,你現在這樣跑很危險。
「快停下來!」
如果不是蔡芬和我坦白了一切,我大概真的會被這番話騙住。
眼看他們越來越近,我的小腹突然生起下墜的疼痛。
就在我精疲力竭之時,一輛出租車在我身邊停下。
車內的人推開車門,探出一顆圓圓的腦袋,是主播!
她將我拉上后座,沒等門關好,就吩咐司機快開車。
俞遇宇和村民們被遠遠甩下,我回身看到他們烏泱泱地上了那輛面包車,朝另一個方向駛去。
「你想到那條財魚可能在哪里了嗎?」
主播皺緊眉頭,滿懷期盼地望向我。
我大喘著粗氣,無奈搖頭。
「還有十五分鐘,你再好好想想。
「你老公平日里定帶你去過財魚所在地。
「你想想你們散步時,他有沒有過奇怪的舉動,例如讓你一個人靠近河邊,自己躲著;或者哪天散步時穿著奇怪;又或者你靠近時感覺到異樣的?」
「有!」
我猛地想起俞遇宇的那顆紅珠子。
每逢十五,他會偷偷戴上;還有好些次散步時,他也會特地戴上。
那幾次散步的路線并不相同,但都會到達同一個河塘邊。
那里水草豐茂,俞遇宇這個自稱熱愛自然的人,總是遠遠地停下腳步,卻又總激我走到河岸。
細細一想,那處河塘位于我們家東北側,而每逢十五日,俞遇宇燒香拜神的方向正是對著東北方向。
難怪,他們剛剛開車并不來追我們,而往另一個方向去了。
「師傅,調頭,另一邊。」
14
司機師傅在岸邊停下后,我和主播下車,躡手躡腳地往河岸走去。
俞遇宇他們的車也停在路邊,明顯已經在守株待兔。
但這至少證明我們沒有走錯地方,財魚確實在這處河塘。
時間僅剩下最后的十分鐘,即使肚子上畫了主播給的符咒,我依然能感覺到它們的力量在增強。
「大師,要麼你就別去了?
「如果我有幸找到那條財魚,到達煞氣陣陣眼,那你遠遠地給我念咒作法也是可以的吧?
「你不必和我冒險的,萬一我這沒成功化解,它們出來了,會連累你的。」
我被主播扶著,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泥巴路上。
她聽完我的話,狠狠瞪了我一眼,沒有理會我。
我還想開口勸,她甩了個眼刀過來。
「我道行高,用不著你擔心。
「財魚這事,本是我的心結,若是我一年前多在俞家村留些時間,再多堅持會兒,你今日或許不會有此劫。
「你不必勸我,顧好自己。」
她扶我的手更用力了些,我心中一暖,眼淚水又不爭氣地橫流。
我們再往前走了一段,遠遠地看見俞遇宇和村民守在河岸邊,排成長長一條。
蔡芬和阿姐也在,兩人跟在俞遇宇身邊,焦急地東張西望。
主播握住我冰冷的手,問道:「會游泳嗎?」
我點了頭。
她拉著我繞到遠些的河岸,扶我下河。
我才沒入河中,腹中的東西格外興奮,它們橫沖直撞,將我撞得生疼。
「還有十分鐘不到了。」
主播看了眼手表,又從包里拿出一塊羅盤似的東西。
她斜睨了我一眼,口里振振有詞地念起咒語。
「嘩、嘩、嘩」——
河底忽地響起奇怪的聲音,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在怒吼。
水流隨著那聲音劇烈波動,我害怕得貼緊主播。
那聲音也引起河岸上的人警惕,他們手電筒胡亂掃射。
我們最終還是暴露無遺。
俞遇宇帶人下水朝我們圍過來, 口里還不斷喊著:
「依依, 你身旁那人才是壞人,她不是道士,而是那財魚怪的使徒!
「你肚子里懷的是俞家村后代,她要將你獻祭給財魚。
「你怎麼能信她不信我呢?」
他的說辭和蔡芬的完全不同,想來是沒串好口供。
我不耐煩地抬起眼, 恰好對上手電筒的強光, 條件反射般立馬轉頭, 卻看到主播的臉上不知何時竟爬滿了銅錢花紋。
我瞪大雙眼, 心臟的猛烈跳動甚至讓我無暇顧及肚子的疼痛。
「你是……」
巨大的恐懼淹沒了我的話語。
15
「他說得沒錯, 我是財魚的使徒。你也可以稱我怨氣之女。」
銅錢紋樣繼續在她臉上生長,密密麻麻地蓋住原先白皙的臉龐。
她獰笑時露出的白牙, 在月光下冰冷似刀。
「我騙了你,但至少我不會要你的命,他們可就不一樣了。」
她提起我的衣領騰空飛起, 又直直落入剛剛俞遇宇他們守著的地方。
「你腹中的是財魚子, 也是俞家村上百個女童冤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