嚇得我「啊」了一聲,后退幾步,一屁股蹲坐在地上。
三姨意識到不對,往門上連貼三四張黃符紙,又招呼我幫忙往陽臺和窗子上再補幾張。
「此人已死,留著最后一口氣,在你家門前咽的,這是用自己的死氣作為晦氣,重新給他孫子做擋災女。」
「千萬不能讓晦氣進來,到天亮還進不來,就散了。」
我不知道是因為忙碌還是因為害怕,身上的里衣全部濕透了,貼在身上黏黏膩膩,很不舒服。
18
我婆婆還在門外一遍遍地敲著門,見我不怎麼也不開門,后來改成用拳頭砸門,用腳踢門,用身體撞門,跟瘋了似的。
我捏著被汗濕的符紙,抬頭看壁燈下的掛鐘,凌晨兩點四十分。
從他們來到現在其實才過去半個小時,可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世紀。
我們這里是一梯兩戶,對門回老家了,到現在還沒回來。
但我婆婆捶門的聲音太大,很快樓上樓下開始喊安靜。
沒想到這麼一喊,還真安靜了。
我剛想松口氣,眼的余光卻看到客廳陽臺一團黑影趴在玻璃上。
三姨已經一張符紙貼了過去,外面「吱」了一聲,似是有人嘿嘿笑了兩聲。
接著無數個小黑點開始撞擊房子的玻璃,玻璃上很快血跡斑斑,我打開手機燈光一看,居然是蝙蝠。
我記得蝙蝠怕光,便沖三姨使了眼色,「啪」一聲把屋內燈全開了。
蝙蝠被突來的亮光一刺激,一哄而散,「吱吱」叫著飛走了。
緊接著,陽臺玻璃上響起指甲抓撓玻璃的聲音。
這尖銳的聲音,宛如無數根鋼針刺進我的耳朵,刺得我牙根兒直癢。
而我婆婆還在門外一下一下拍著門,喊著讓我開門,聲音尖厲而怪異。
我不是沒想過報警,若是此刻報警,警察來了,我勢必得開門做筆錄,所以不能報警。
現在我擔心的有兩點,一是我怕樓上樓下鄰居報警,二是我怕路宸突然回來。
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。
電梯「叮」一聲響了之后,門外響起掏鑰匙的聲音。
我透過貓眼一看,竟是路宸。
我婆婆竟然把路宸叫了回來。
此時墻上的鐘表顯示是凌晨四點五十分。
我從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,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由于門被我反鎖,路宸從外面打不開。
很快我的手機就響起來。
我看了一眼三姨,三姨搖了搖頭,道:「六點半日出。」
我深吸一口氣,把手機調成靜音,不去接電話,假裝睡得很沉,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。
19
「媽,林兮想必是手機靜音了,咱們先去賓館吧,她不知道您過來。」
「等天亮咱們再回來,到時候她們就醒了。您先跟我去休息,現在這樣太擾鄰。」
路宸耐心地勸我婆婆。
「我不去,現在就讓這個賤人給我開門!」我婆婆聲音尖厲而憤怒。
「媽,您這不是無理取鬧嗎?您今天這是怎麼了?等天亮再回來不行嗎?」
「不行!天亮就晚了呀,兒子。」我婆婆帶著哭腔委屈地喊道。
我正要聽聽路宸怎麼勸這個老太婆,不想臥室的窗戶響了一聲。
我和三姨匆忙到臥室查看飄窗。
一個人形黑影齜著牙正用頭一下下撞擊著玻璃,眼看窗子上的符紙就要被震落。
「這個東西不是人,也不是鬼,就是那團晦氣。
」
三姨拿出朱砂筆,蘸了金粉在窗子上畫金符,加固防御。
這時,門外再次傳來撞擊聲。
原來是老太婆說自己做夢夢到我和彤彤遭遇不測,不放心,非要進來看看。
孝順的路宸無奈,只好幫忙一起叫門。
這動靜,就算睡再熟也聽到了,若是再沒有反應,連路宸也會覺得我們真的出問題了。
我焦急地看了窗外,此時,天邊兒已經隱隱現出一絲魚肚白。
鐘表的指針指向了五點五十五分。yƶ
窗外的那團晦氣又換到了書房的窗口去撞擊,三姨和我折騰一夜,已經疲憊不堪。
三姨強撐著到書房去加固防御,我則掏出手機撥出了報警電話,雖說是五分鐘出警,但警察到了得核實信息,這麼一拖延,就基本到日出了。
雖然冒險,但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。
20
警察到得很快,樓上樓下鄰居趁機投訴我婆婆深夜擾民,警察忙著核對信息和每個人的身份,又要受理這些人的投訴,一時間門外吵吵鬧鬧,一片混亂。
而我婆婆應該是看到了即將噴薄而出的太陽,當著警察的面,瘋了似的,繼續砸門。
當場便被警察當作精神障礙控制住了。
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鐘表,汗如雨下,當指針指向六點半時,窗外的晦氣用盡全身的力氣,撞碎了玻璃,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。
三姨興奮地喊道:「成了。」
原來,書房的窗子剛好向陽,在那團晦氣撞破窗子的那一剎那,太陽光芒四射,它被陽光刺穿,當空化為點點金光消散了。
我和三姨癱坐在地上,相視而笑。
與此同時,彤彤睜開了眼睛,虛弱地叫了一聲「媽媽」。
21
一周后,我帶著活蹦亂跳的彤彤去看三姨。
因為,我不想就這麼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