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跑進了我們村子里的禁區。
禁區是一處深水淵。
那夜天太黑,他身后猛追著一大群村民。
他在慌不擇路之下,跳進深水淵里。
那深水淵里的水,是我們的禁忌。
我們村很早很早就流傳下來的,那里的水有毒,碰了就會死!
聽村民們說,楊凌是會水的,他在水里撲騰了好一陣子。
但沒有人敢碰水去救他。
約莫二十多分鐘后,他就死了。
深水淵里的水很古怪,人在里面并沒有下沉,而是上浮的姿勢。
村民就用纏了繩子的鐵鉤子把楊凌鉤了回來。
此刻。
楊凌身上的衣服被扒光。
他毫無尊嚴地被村民們指指點點。
「他可真白啊。」
「你看他胳膊,細得喲。」
「這男的我一看就知道,中看不中用。」
「夠了,他又沒惹你們,你們為什麼要這麼說他?!」
我徹底瘋狂,沖著大家嘶吼:「你們害死了他,你們害死了他!」
「你真是吃里扒外啊!」
鄰居王姨瞥了我一眼:「這男的才來我們這幾小時,你就開始替他說話了?!」
「就是,你不會是喜歡他,就放浪了吧?」
「這麼放浪的話,那你自告奮勇,做卵女就是咯,到時候一堆的男人寵幸你。」
村民們開始陰陽怪氣起來。
我媽最是要面子的,她抓起一旁的鋤頭,陰沉著臉朝我走來。
我沒有注意到她,脫下了自己的外套,小心地蓋在楊凌的身上。
我雖然和他相處的時間很短。
但,我發現我是真的喜歡上他了。
我不知道這叫不叫一見鐘情。
我的媽媽對我不好,她割掉了我的舌頭,還時時刻刻扇我巴掌。
我的姐姐她也對我不好,她時時刻刻羞辱我。
只有,楊凌,他讓我在這冰冷吃人的村子里感受到了溫暖。
他告訴我,外面世界的人,都和他一樣,都是好客樂于助人的。
他還說,他是一個大學的學生,他到時候會向相關部門申請,讓我也去讀書。
可現在。
就因為我愚蠢犯的錯誤,將他帶進了我家。
所以,他死了……
他。
都是因為我才死的!
在我悲傷不能自已的時候,我媽抬起的鋤頭狠狠朝我的腿上砸來。
我慌忙閃躲。
她的鋤頭就落在我身旁的楊凌身上。
啪。
楊凌的胸膛被砸得稀爛。
他殷紅的鮮血濺在我的皮膚上。
這一瞬,一種前所未有的疼痛和灼傷在我皮膚上傳來。
「還敢跑?!看我不弄死你!」
我媽又連追著我。
周圍的村民也紛紛攔住了我。
然后。
我的腿,被鋤頭硬生生砸斷。
17
我媽沒有殺死我。
因為,姐姐放下話,她成為卵女的唯一要求,就是折磨我。
我已經不能走路了,只能跪在地上伺候著姐姐。
我跪著,手里端了一杯水,面無表情地盯著她:「姐姐,我是你的親妹妹,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?」
姐姐大口啃噬著食物,嘴里發出嗡嗡嘟囔:「我過得不好,你也別想過得好。」
她很早就說過這樣的話了。
我早已明白。
但我卻還是執意要問。
為的,是徹底讓自己心死如灰。
現在,姐姐的目的真的達成了。
我沒了舌,沒了腿。
與廢人別無兩樣。
「姐姐,喝水吧。」
我極力挺直背脊,將水緩慢地倒進姐姐的嘴里。
她喝了幾口,不太高興:「今天這水怎麼怪怪的?」
「還是和以前一樣啊。」
我平靜地看著她:「可能是因為,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了吧?」
啪。
地下室的門突然被打開。
村里的青壯年全部都光著身體走了下來。
姐姐的臉徹底褪去了顏色。
她張著滿是食物的嘴,驚恐又絕望,卻又似解脫:「終于……還……是……來了……」
她現在特別胖。
每說一個字,就有食物從她嘴里漏出來。
但村里男人卻十分興奮,他們最喜歡肥胖壯碩的就像是母豬一樣的女人了。
我爬著出了地下室。
離開時,我看到姐姐的眼睛里流著眼淚,她沖我大吼:「與我的苦難相比,我折磨你的那點算什麼啊……啊!」
地下室里傳來姐姐痛苦的叫聲。
后來,她的聲音越來越小,越來越弱……
……
18
我爬出地下室,輕輕地掀開衣袖。
當初被楊凌的血濺在胳膊上的皮膚,它由最開始的星點大小,逐漸擴散了我整個皮膚。
我很清楚。
楊凌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。
有問題的是,他嗆了深水淵里的水,那水與他體內的血混合,濺在我的身上,就腐爛了我。
顯然。
老祖宗留下來的禁忌是真的。
以前我對深水淵是恐怖不已。
但今天,我拖著殘廢的雙腳,一點點爬向那里,取了一些水。
這些水。
我一部分倒進了姐姐的嘴里。
一部分,倒進了村民的井里。
我已經廢了。
我不想活了。
殺死楊凌的村民們,也,都不要活了。
19
那夜過后。
姐姐開始生孩子了。
不不不,更確切地說,是姐姐開始產卵了。
我媽松了一口氣:「終于等到了今天,真期待卵女給我們產多多的孩子。」
「那是肯定的!」
村長無不得意:「我們村子里的水有特殊功能,喝了它就可以像螞蟻一樣,每隔一天,就生產一枚卵球,卵球里的孩子一天就能長成成為嬰兒。
」
不一會,地下室里傳來一陣痛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