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歪著小腦袋思忖了片刻,面不改色笑嘻嘻的對她說:「二堂姐,你認錯人了,我是大妹啊。」
堂姐看著我,欣慰一笑,「你倒是聰明,要好好活著啊......」
她還沒說完我便用膠帶封住了她的嘴。
那時候,我就知道,二十歲死亡便是我的結局,哦,不,是我妹妹的結局。ƔƵ
4
二堂姐就這麼消失了,我思考了幾日,便和張大妹說了交換人生的計劃,「反正我們長得一模一樣,大人也分不出來。」
她毫不猶豫爽快的答應了。
或許是父母覺得遲早要抹殺我的存在,所以從小就加倍對我好。
我記事起,所有的家務活都落在大妹身上,她比隔壁家的騾子還忙,而我連個碗都沒洗過。
逢年過節我都能添置漂亮的新衣裳,她只能撿我穿不下的舊衣,即使她穿著也不合身。
我有單獨新裝修的房間,布置得干凈漂亮,而她只能和奶奶擠在破舊漏風的舊屋子。
我每餐都能吃到新鮮的肉,她只能分到肉湯泡飯。
我能到縣城上學,她只能早起兩小時翻山越嶺在村里的學校上課。
每次她反抗,爸媽會不耐煩的說:「你是姐姐,你照顧妹妹不是理所應當的嗎?再過幾年你就去廠里打工供你妹妹上學!」
有時候甚至恨鐵不成鋼的甩她耳刮子,「這點苦都吃不了,以后怎麼享福?」
「什麼都要跟妹妹比?她是晚出生的,是被賦予福澤祥瑞的人,你有什麼資格跟她比?」
每次張大妹比教訓過后,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恨意。
她時常躲在房間里低泣:「為什麼晚出生的不是我......」
在長期不平等的對待下,她當然想變成我。
這幾年,我和她在外表上還是有差異的,她幫著家里干活,手指粗糙,皮膚黝黑,而我養尊處優,精致的像城里的孩子。
暑假的最后一個月,家里要開始收花生了,我借口學校要學生給家里分擔家務為由,跟著做了一個月農活。
一個月后,曬得黝黑粗糙的我,終于和大妹順利的交換了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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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順利的適應了新身份,與失去生命想必,吃這些苦算什麼?
大妹,哦,不,現在應該叫她小妹了。
她比我更快適應了新身份,由儉入奢果然很容易。
她不用再做家務活,每餐都有肉吃,每季都有新衣,日日沉溺于享福,對我更是像奴隸一樣呼來換去,就像我之前對她那樣。
有了良好的教育,她很快就考上了城里的高中,然后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傳媒大學。
而我,初中畢業后則在縣城里的一個工廠打螺絲,拿著每個月三千的薪水,日復一日過著毫無意義的枯燥生活。
考上大學后的第一個寒假,張小妹大包小包帶著大城市的東西回家,光鮮亮麗的外表猶如脫胎換骨一般,她成了白天鵝,我還是丑小鴨。
晚飯時,她分享著這半年在首都的所見所聞,那是我從未見過的世界……
快了,這些也快是我的了。
6
生日宴上,臨近十二點,媽媽把小妹叫了過去。
我看著小妹跟著媽媽進了祠堂,我知道,等待她的,便是和二堂姐一樣的命運。
和二十年前一樣,我隱匿在黑暗的角落之中,看著小妹被幾個同村的嬸嬸禁錮住,很快被綁成一個繭子。
母親俯身下來,對她說著關于氣運湯、關于這個村子的不可告人的禁忌,讓她明明白白的走。
說完用膠帶封住她的嘴,一邊哭泣一邊念叨:「我的孩兒啊,下去之后要保佑我們平平安安,順順利利啊。」
小妹驚恐的瞪大雙眼,眼白布滿了紅血絲,眼淚直流,她拼命的搖頭,可是嘴被膠帶貼的嚴嚴實實,只能發出「唔唔唔」的悶聲吶喊。
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她不可置信,現如今還有如此愚昧無知的陋俗。
她鉚足了勁掙扎,像極了案板上跳動的魚,可無論怎麼掙扎,都是徒勞。
「小妹不要怕,很快就過去的,能給村里帶來福澤和氣運,是你的榮耀。」
說完,媽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祠堂。
小妹似乎發現了角落里的我,過去的種種就在她腦子里竄了起來。
為什麼我放著公主一樣的生活不過,非要與她交換人生。
她蜷縮在地上,瞪大的雙眼蘊含著滔天的憤怒、憤恨,要殺了我一般。卻只能發出悶聲,最后像二堂姐一樣絕望,面如死灰。
我隱匿在角落里一動不動。
隨后,村長帶著村里殺豬手法最好的屠夫進來,手起刀落......
7
回到宴席時,已經過了十二點。
不久后,大廚給每桌端上一盆湯。
肉湯鮮嫩清甜的香味環繞著整個宴席,我掃了一眼,大家看著肉湯都透著貪婪的神情。
湯水清澈晶瑩,透著八珍藥材的醇厚香氣。
村里的人已經大快朵頤起來,他們品著湯,「這高端的食材就是不一樣,比十年前二丫那碗甜多了。」
不少婦人給孩子多盛上滿滿一碗,「多喝點,喝完你也能考上大學。
」
媽媽盛了一碗到我面前,催促我,「喝啊!這是十年難得一遇的氣運湯呢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