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姐臉上有塊巴掌大的黑胎記。懂行的先生說,那是厲鬼寄生,一體兩魂。我姐十八歲那年被一群流氓拉進了玉米地。我媽說,壞了貞潔的女人不配活著。
1
我姐衣衫襤褸地跪在我媽面前,想讓我媽給她做主。
我媽一臉嫌惡地把我姐踹到了地上。
「哭什麼哭?你長成這個鬼樣子還有人碰你就不錯了,你還委屈了?」
我姐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媽。
雖然我媽平時對她非打即罵的,但是好歹我姐也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。
我姐顯然沒想到,在我媽眼里,她的清白會如此輕賤。
就在我姐絕望的時候,我媽話鋒一轉:「不過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貞潔,你被人臟了身子,也沒活著的必要了,別臟了我的門楣。」
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姐眼中的光泯滅。
趴在我媽腳下說她不想死,哪怕像狗一樣活著,她也想活著。
我媽輕蔑地笑著,絲毫沒有手軟。
扭頭就找了個紅繩子活活地勒死了我姐。
我姐死后,我媽往我姐臉上吐了口口水:「呸,長成這樣還去浪,小蹄子。」
我媽坐地上休息了一會,又指揮著我和她一起把我姐的尸體扔到了亂葬崗。
我趁我媽不注意,偷偷割破了手指,把指尖血滴在了我姐的胎記上。
2
第二天,我們村來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女人。
說是城里的大學生,來采生的。
女人停在了我家門口,掏出一疊錢遞給了我媽:「姨,別嫌我冒昧,但是我看您真的挺親切的?
「你拿著這錢,挪一個小屋子出來給我住行不行?」
我媽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女人。
又瞅了瞅女人屁股后邊流哈喇子的男人們。
順手接下了女人手里的錢,摸著女人的手說:「好說好說,你就放心在姨這里住。」
3
晚上,我趁著女人洗頭的工夫偷摸走到女人身后。
我說:「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,你如果能走就走吧。」
女人扭過頭沖我笑了笑,說:「我叫詩雅。
「這里挺好的啊,我挺喜歡的。」
我擰著眉,還想再勸勸她。
詩雅卻開口打斷了我:「不管你是出于什麼目的勸我,我都不會走,我來這里有我的目的,你不用再勸了。」
我張了張嘴,終究沒敢再說什麼。
逃也似的回了房間。
4
第二天早上,我媽慈眉善目地交代詩雅別走太遠,然后扭頭就出門了。
我知道我媽去商量價格了。
我確定我媽走遠后。
看著詩雅極其認真地說:「我再勸你最后一遍,你從后山亂葬崗走,可以出村。」
詩雅咧嘴笑了笑:「我來這里的目的還沒達到,我不會走的。」
我閉了閉眼睛,沒再說話,好言難勸該死的鬼,仁至義盡了。
5
快晚上的時候,我媽才姍姍來遲。
我媽后邊跟著一堆男人。
男人們個個摩拳擦掌,看著詩雅直直地流著口水。
詩雅還沒說話,就被人扛進了屋子里。
里面的聲音太慘烈,我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下去。
我媽看到我的反應,一腳把我踹到了地上:「呦,你還在這不忍心,憐香惜玉呢?
「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。
「你當人家城里的姑娘能看上你?」
我咬了咬嘴唇,沒敢說話。
我媽又一腳踩在我的臉上,讓我給她做飯去。
我爬起來,步履蹣跚地走了。
那些人折騰到半夜才離開我家。
他們走的時候,我媽早就睡了。
我給詩雅留了飯,端給詩雅的時候,詩雅臉上沒有絲毫的傷心。
只是看著我笑,陰惻惻地笑。
笑得太瘆人了,我手一抖,險些把碗摔在地上。
6
第二天,詩雅跟我媽說她想開了,反正她現在也這樣了,她知道她壓根也跑不了。
她愿意留在這里替我媽賺錢,但是我媽要好好對她。
我媽一聽,當即樂意了,能想開總比要死要活的強。
詩雅人長的漂亮,而且身上帶著超塵脫俗的氣質。
所以把我們村里的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。
一逮到機會就往我家跑。
我媽天天數著錢,喜笑顏開地叮囑我一定把詩雅伺候好。
說等詩雅人老珠黃了就賞給我做媳婦,我把頭壓得很低,不敢說話。
詩雅不怎麼出門,一日三餐我都要送到她房間里。
每次去送飯,我都能看到一團一團的頭發,很夸張的那種,一大團一大團的。
還有很刺鼻的臭味。
但是……這種臭味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能聞得到。
7
一個月后,我們村里的已婚女人都懷孕了。
那些男人來我家來得更勤了。
每次來都罵罵咧咧地說自家女人懷孕了之后就知道吃。
幾乎全天都在吃,肚子撐得圓滾滾的。
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說。
我心里隱隱感覺不太對勁,哪里都不對勁。
下午,我趁著我媽出去打牌的間隙,一溜煙跑到了后山。
后山前兩年來了個游方的和尚。
和尚說要在遠人煙的地方參禪。
我沒事的時候,總喜歡偷偷去找和尚玩。
我的命輕賤,和尚也是唯一一個愿意跟我說話的人。
8
我到山上后,和尚隔著老遠就對我招手。
笑瞇瞇的,特別慈祥。
我一路小跑跑到和尚跟前以后,和尚猛地變了臉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