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娘注意到我了，她找了個理由，把我帶到了沒人的堂屋。

「小兄弟，我剛剛看你欲言又止，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？」

我直接對著裂娘跪了下去，「我妹妹生前太苦了，她只不過是長得異于常人就受盡了磋磨，沒過過一天好日子。」γƶ

「我求求你不要傷害她，讓她安心去投胎就好了。」

裂娘靜靜地聽完我的話，捂著嘴笑了起來，「我說小兄弟，你們男人可真奇怪。我且問你，你妹妹活著的時候，看見她受到欺辱了，可曾拼勁全力救過她？」

「我再問你，你今年成年了吧。你妹在這里這麼痛苦，你怎麼不把她帶走？」

「是想留著給你換娶媳婦的錢？」

我拼命搖頭想辯解，我不是這樣的人，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。

裂娘鄙夷地看了我一眼，「得了吧。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。人都死了，才曉得流幾滴沒用的貓尿。」

說完，她就甩袖走了。

大伯跑過來，搓了搓手，有點不好意思地問裂娘，「大師，剩下的狗身體我能不能帶回家做道肉菜呀。」

「可以。」

小女孩臉腫得像饅頭，鼻子上都是血。

大娘戳了戳她的頭，「還哭。到時候狗肉吃到你嘴里，香死你。」

裂娘叫大家在狗腦袋上用朱砂筆寫下自己的名字，不會寫的人，由她在紙上寫了后，再照著寫。

她說黑狗血最能鎮煞，它的頭同樣能起保護和驅邪的作用。

等大家寫完后，她再念咒施術，只要我妹敢來，必定讓她有來無回。

狗腦袋的位置有限，還有好幾個人因為這事打了起來。

輪到我寫的時候，我握著筆，遲遲沒有動。

我媽過來打了我一巴掌，「干什麼呢，還不快寫，你要不是是個男的，我管你死活。」

我最終還是落筆了。

只是禹字我少加了一點。

不管在別人眼里是不是偽善，我都不想害她。

都做這一切后，天已經蒙蒙亮了。

裂娘也滿頭大汗，眼里是止不住的興奮，她望向眾人，「成了。」

「她害不了你們了。這三日內，你們就安心呆在家里，有什麼事，我自會出現。」

「不過既然你們既然選擇了我，中途就不要又聽信了別人的話。讓我們今夜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。」

「我身份特殊，本不應該插手這些事的……所以不要把見過我的事告訴其他人。」

5

裂娘走了。

其他人也就散了。

我媽捂著臉回去睡覺了。

有了裂娘這層保障，大家都下了心。

該干嘛干嘛去了。

家里只有我一個男人，秋收的活都落到了我身上。Ɣȥ

正午的日頭毒辣，曬得我頭昏腦脹，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我的臉頰往下落。

旁邊同樣在做農活的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，藏在橫肉里的小眼睛疑神疑鬼地到處瞟，他指著我們前面的黑影，「你看那個黑影兒像不像蛇？」

我揉了揉眼睛，又掀起衣服把臉上的汗全擦了，「胖子你眼花了吧，那是在割麥子的劉叔。」

胖子臉色煞白，神經質地點了點頭，嘴唇不停地顫抖。

他雙手握著刀柄，毫無章法地亂砍。

地上全是散落的麥子。

每砍一下，他就自言自語一句，也不知道是在問誰。

「是人？」

「是蛇？」

「是人？」

胖子神經兮兮的模樣讓我有些害怕，他該不會有什麼精神方面的疾病吧。

「是蛇！」胖子突然抬起了頭，雙目通紅，臉上帶著詭異的笑。

他把刀藏在了身后，躡手躡腳地靠近了劉叔。

巨大的陰影一下子籠罩在了劉叔身上。

他剛抬起頭，胖子就高高揚起了手上的刀，猛地落了下來，砍在了劉叔的右臂上。

劉叔疼得栽倒在地上，鮮血噴灑出來，周圍的麥子全紅了。

胖子咂了咂嘴，一腳踩在想爬走的劉叔的背上，手起刀落又砍斷了劉叔剩下的手臂和雙腿。

他抓著劉叔的后脖頸兒，把六叔整個提了起來，在我面前晃了晃，「什麼嘛。明明就是蛇。」

胖子把劉叔狠狠地扔在地上。

指著斷掉四肢的，不停蠕動身體想要逃離的六叔，捧腹大笑道，「這麼會爬，還不是蛇？」

「明明就是蛇！」

「許禹，你為什麼要騙我！你是不是和蛇是一伙的！」

「你要害我！」

胖子陰沉沉地盯著我，一字一句地說道。

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，嚇得呼吸都停滯了一瞬，心狂跳起來。

胖子真的瘋了。

我身體往后移了移，而后轉身一路狂奔。

我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。

「慌慌張張的干什麼！」我媽推了我一把。

我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了她。

我媽的臉色立刻變得奇怪起來，「你說劉叔死了？」

我用力地點了幾下頭。

「怎麼會？大師不是說過事情她已經處理好了嗎？那該死的丫頭這麼還會來報復！」

「妹妹為什麼要報復劉叔呀？你怎麼會突然聯想到了是妹妹害的？」

我媽瞪了我一眼，便不再說話。

傍晚，胖子他媽把胖子領回來了，她哭著說胖子精神方面本來就有問題，本來已經好了一大半，沒想到這些天被蛇嚇著了，又犯病了。

她給劉叔家賠了一大筆錢，這件事才作罷。

連胖子他媽都這樣說了，就沒人往妹妹那里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