滴答,滴答。
幾滴水珠落在我額頭,帶著一股詭異的腥甜。我不敢置信地抬頭望去:
鹿河的尸體竟然懸掛在天花板上,凄慘睜大的瞳孔,正一瞬不移與我對視!
24
如果鹿河死了。
我還有什麼希望?
報警啊,有人看見嗎?有人聽見嗎?
我瘋狂嘶吼的時候,宋獻楠沖上來捂住了我的嘴巴:
「宋家的香火不能斷的,我弟弟得活著。」
「我是個女孩,我不能為家里做什麼事情……要是能拿我的命,給爸媽換一個孫子,我也愿意的。」
「你睡吧,睡了就不痛了……」
很快,宋獻楠親手把我五花大綁,系了個結實的死扣,喂了幾粒安眠藥,我再一次陷入了沉睡。
這次不知道睡了多久。
醒來時,渾身上下僵硬得像一塊木頭,唇瓣干裂,喉嚨仿佛一個破開的風箱,只能發出咯咯的聲音。
我下意識抬起手,整只手竟然干枯脫水,褶皺的皮膚包裹著掌骨輪廓,觸目驚心。
最可怕的是,那枚纏尸戒還在!
戒圈緊緊勒入皮膚里,仿佛和手指融為一體,不斷汲取著我的營養。
我絕望地掙扎了一下,身子滾落到地板上,眼前出現了一只腳。
只剩白骨的腳。ӯz
我目光顫抖著向上望去,一副血骷髏架子正站在我面前!
惡臭撲面而來,它向我歪了歪頭,伸來右手——
「老婆,你醒了?」
「生日快樂啊!」
25
我竟然睡了七天!
大腦一片空白,本能驅使我連滾帶爬逃出臥室,四處躲藏。
周彩鳳守在大門口,我便朝落地窗跑去,可一條繩索突然從天而降,緊緊勒住我的脖子,將我狠狠拖了回去!
「老婆……你可是我的命啊,跑了怎麼辦?」
我幾近昏厥窒息,被只剩白骨的宋順陽拖進了儲藏室,滿墻的血畫符,這里可能就是陰棺的陣眼!
宋獻楠乖巧坐在一個圓形法陣里,正在和宋塤對話。
「大姐消失了二十年,真的是出去打工嗎?」
「二姐兩年前突然和家里鬧掰,去哪兒了?」
「十幾天前,三姐去緬甸賺錢失聯,為什麼不報警?」
「宋順陽每一次都能從鬼門關挺過來,是換了誰的命?」
「你就不害怕嗎?害死那麼多人!」
宋塤狂妄地笑了,隨手撒下一把紙錢:
「有能耐你就去查吧,一群擋路的畜生,能成為我兒子的祭品是她們的榮幸!」уž
「喲,寶貝兒媳婦來了?那咱們就開始吧。我會給你留下子宮的,讓你體驗當母親的幸福——」
骷髏架子將我拖進一個圓形的血圈里,抽搐幾下,再也不動了。
陰風驟起,宋塤口中念起法咒,我無名指上的纏尸戒慢慢有了感應,發燙發緊,幾乎要把整根手指勒斷!
絕望之時,一袋冰冰冷冷的泥土被塞進了手心里,瞬間驅散了纏尸戒的熱度——
「證據確鑿,抓人吧。」
26
什麼?
我奮力睜開眼睛,宋獻楠伸手在臉上揉了一下,整張臉竟然變了個模樣,從口袋里掏出手銬,飛撲上去制服了宋塤,將他大臂反綁,死死壓在地上!
周彩鳳從大門口跑來,鹿河卻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她身后,貼上一張符,瞬間將她定格在原地。
可她不是???
「一個假紙人就把你騙了,真當姑奶奶是好對付的?」
鹿河冷笑了幾聲,抽出桃木劍,一劍將宋塤斬成兩半!
「都躲遠一點!別妨礙我動手!」
宋塤尸首分離,頭滾了很遠,身子快速痙攣縮水,整整褪下一層皮,露出了里面腐壞發臭的真身,暗綠色的血肉爬滿蛆蟲,向外噴涌著濃漿……
我退到角落里看神仙打架,剛要松一口氣,忽然發現宋塤的嘴巴沒停下,還在念咒語!
27
「拿什麼堵上他的嘴啊?好不吉利,快讓他停下!」
宋獻楠朝鹿河大喊,可鹿河專心壓制著宋塤的殘軀,無暇分心。
身后傳來啪啪幾聲,早已是一攤白骨的宋順陽感應到咒語,緩緩抬起頭——
情急之下,我把手中那包泥土塞進了宋塤嘴巴里!
「程珊,我給你的土呢?你塞進去啊!那是埋葬他三個女兒的泥土,用怨氣克制煞氣,冤有頭債有主懂不懂?」
鹿河話音剛落,宋塤的嘴巴忽然停下了。
整袋泥土開始自燃,黃綠色無法熄滅的詭異火焰瞬間將宋塤的頭吞噬,伴隨著慘叫聲兇猛燃燒起來。
可是,咒語已經念完了。
宋順陽還魂似的從地上爬起來,掛在骨架上的腐肉一點點消失不見,朝某個方向走去——
「季輕,把你戒指燒掉!他在找戴戒指的人,用那團火一起燒掉!」
可纏尸戒死死掛在我的無名指上,用盡全力也無法摘掉,宋塤的頭就在我身旁安靜燃燒著,我還沒勇氣把整只手伸進去。
「她摘不掉戒指,不能把整只手燒掉啊!」
「那也要想個辦法啊,等宋順陽抓到纏尸戒,咱們都得完蛋!」
退到墻角避無可避時,我突然在地上摸到了一個尖銳的東西。
在碎裂開的地磚下面,只露出一角的三人合照。
照片里有我爸和我媽。
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了什麼。
怨氣不只是復仇才會有。
當心愛的人受到傷害,那種無力和憤怒也會生出怨氣。